“没什么,就只是觉着,娘娘您当真是太厉害了.....”常三发自内心深处由衷地感慨道。
“快些入座吧。”
毕竟趁着她二人聊天的功夫,这院子里的其他几人,早已相当熟稔的围桌而坐。
尤其,此前还对自己被丢冷宫教书,愤愤不平的庄默,随着这些时日菜品的逐渐增多,渐渐忘了睡觉没有粟玉枕头的烦恼,开始变得乐不思蜀了起来。
只见他刚刚往下一蹲,屁股还没挨着竹凳,就已经就十分熟练地高举双手,让宽大的袖袍滑落至手腕处,待到坐稳竹凳的那一刻,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油闷兔头就开始啃。动作之熟练,可谓是一气呵成。
——先前那股子时时刻刻都端在身上的文人风雅,而今算是丢了个彻底,原因无他,和徐瑶这种干饭人同桌吃饭久了,就会明白,太过风雅的人容易抢不到肉吃这种深刻的道理。
“师傅啊,招招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学诗了呀?招招想学六爻,想学天工开物.....”随着沈柠日渐富裕的缘故,沈招也渐渐穿上了庄默同款白衣,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左右落座,乍一眼看上去,宛如庄默的身后,多了一只小尾巴似的。
由于这些时日,天天都跟在庄默的身后学作诗词。
沈招从咏花、咏草、咏树叶,到吟鸡、吟鸭、吟白鹅。
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学下去,沈招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首诗了.....
庄默啃着兔头想了想,然后朝着沈招道,“皇后娘娘这兔头做得麻辣鲜香,味道很是不错,明日一早,你便题一首《咏兔头》吧,若是对仗工整,寓意深刻,为师便可以考虑,教你些别的。”
沈招一听这话,小脑袋一垂,小嘴巴一嘟,“虽然,但是.....师傅,您觉不觉得,您这题出得多少有些刁钻了呀。”
“刁钻??哪里刁钻了??我,庄默,堂堂大家。嘬一碗螺蛳粉,随口就能吟出数十首《咏粉》,你作为我庄默的弟子,若是连个兔头都不会咏,传出去,多叫人笑话?”庄默一脸严肃道。
见沈招露出了一副对咏兔头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的样子,庄默只得又安慰道,“知道你年纪小,书读得也不多,素日里不爱吟诗赋词,今日随你啃多少个兔头,只需明日一早,在为师跟前吟得出一首,便算你这门课及格,招招啊,为师这课业,已经布置得很合理啦。”
小小一只沈招,手里拿着兔头,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庄默教了他这么些时日,平仄工整对他而言倒不算难。
可....这兔头究竟应该如何咏,才能做到寓意深刻??
招招因着心里头想着吟兔头的缘故,手里这兔头,竟也有些食不知味。
沈招的身旁,阿宽与常三并肩而坐,二人一边撸着冷锅串串,一边凑在一堆儿低声悄悄聊着宫中外卖的具体操作事宜。
这一次皇后娘娘一口气拿出了这么多不同种类的美食,在宣传,配送与制作环节,可出不得半点马虎。
每一个环节,全都需要提前细细思量清楚,再配合着一步一步地执行下去。
好在,先前有螺蛳粉做铺垫,这宫中的售卖体系早已初具规模。
或许是因为一步一个脚印渐渐将这生意发展壮大的缘故,随便换一个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复杂工作,在常三与阿宽的眼里,竟一丁点都不觉得困难。
一边商议合作事宜的同时,还有兴致点评这桌上的美食,顺便对同桌的皇后娘娘,投以致敬的目光。
作为一个干饭小达人。
面对这一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餐。
徐瑶竟然吃出了一股子感动的感觉。
该说不说,得亏是跟她闺蜜一起穿过来的,这尼玛,感觉梦回小吃街了呀.....
整个桌上的人,干饭的干饭,聊诗词的聊诗词,商量赚钱的商量赚钱.....
唯独忙碌了小半天的沈柠,因为是挨着沈岳坐的缘故,这会子半截儿身子都快冻成冰碴子了。
“阿兄.....你这是遇着什么难事儿了吗??”沈柠小心翼翼地往沈岳的碗里夹了一块脆皮五花肉,试图缓解一下这冰冰凉的气氛。
沈岳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肉,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沈柠。
忽然在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异样的感觉。
他幼时拜师于五南书院门下习武,嫌少在家,十四岁便离京去了边关从军,后来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便习惯了为身边的人,排忧解难。
早先这京中贵女,觉得沈家商贾出身,日常聚会,待阿柠并不如何亲厚,于是他便在私下里,挨家挨户请那些个世家贵族王孙公爵喝酒吃茶,愣是将阿柠喝成了京中贵女之首。
后来阿柠心悦刘烬,他便找来刘烬娶她,辅佐刘烬为帝。
这天下,何处战事起,他便何时率军去平。
一身拿命换来的功绩,只为守护沈家人平安顺遂。
而今,哪怕明知,受这失魂症所累,眼前人已并非昨昔之人。
前阵子看破她想要离宫的想法。
沈岳嘴上虽未在阿柠跟前有过只言片语,私底下,却已经开始布局筹谋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他一声不吭地去帮阿柠解决难事儿。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阿柠主动问他是否遇着什么难事儿了。
沈柠见沈岳望着碗里那块脆皮五花肉不吭声,于是又道,“阿兄若是遇着难事儿了,不妨同阿柠说说看,即便最后不能帮阿兄解决些什么,多一个人分享,烦恼总归会少上许多。”
原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军机要事。
沈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岳若是再继续沉默的话,自失魂症后,兄妹之间原就没熟稔多少的关系,怕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