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烈。”沈岳揉了揉耳朵,顺势站起了身。
“末将在。”徐烈立马应道。
“把嘴堵上。”
“是!”
片刻过后,一坨被破布堵了嘴巴的裴大白鹅,五花大绑着,被徐烈扔进了书房里。
“呜呜呜呜.....”
(庄默:这该死的莫名的熟悉感。)
沈岳从书架上抽了本兵书拿在手里,半点要搭理地上这一坨的意思都没有。
裴府。
“老爷回来了??”起床后就一直坐在正厅里的大夫人,连裴勉勉绣的山鸡都懒得看了,一直眼巴巴地等着裴卜启回府。
“夫人高见哪.....”裴卜启脚还没入屋,便朗声朝着大夫人心情愉悦道,“今日刚把那逆子送入将军府,连拜师茶都没敬,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大夫人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给裴卜启递了一杯茶。
“他叫我爹了。”裴卜启端着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拉着大夫人的手,带着她就往主屋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朝着大夫人笑道,“你是不知道,那逆子一见着沈岳,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大夫人攥着绣帕,握在胸前,很是惋惜,“怪只怪我今日起得太晚,没能跟你一同前去沈府送川儿一程。”
错过这样的名场面,当真是......太可惜了。
“诶,夫人莫恼.....待为夫回房之后,关起门来,将今日沈府情形,细细道予你听。”
两口子左手牵着右手,高高兴兴地朝着主屋的方向走。
待到主屋的房门落了锁。
裴卜启先是将大夫人扶到紫檀雕花的床沿边上一坐。
然后分分钟蹲在地上,虚抱着一根并不存在的大腿,学着裴行川的声音,哭天抢地地演了起来,“老爷子,哦不,爹,爹啊.....我没有不想吃苦的意思,我只是想换一个师傅,咱换一个行不行?沈岳跟我一辈儿的,小时候还是同窗,拜他为师,这于礼不妥啊!”
演完了裴行川,裴卜启紧接着又站起身来,端出今日在沈府时,那一脸淡然的裴家家主范儿,低头朝着地上一团空气道,“儿啊,你一个连祖宗牌位都敢掀的人,这点迂腐俗礼,不妥就不妥了吧。”
这话说完,他又重新蹲在地上,学着裴行川的声音,继续作抱腿状,“爹,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掀祖宗牌位是我不对,孩儿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带我走吧,回家之后,这祖宗祠堂,你说跪几天我就去跪几天.....”
“哈哈哈哈哈哈.....”
大夫人被裴卜启这生动且形象的表演,逗得蹬腿大笑。
最后实在笑不活了,干脆捂着肚子,在床铺上头,打起了滚儿来。
隔壁屋,绣架前。
裴勉勉丧着一张脸,翻着白眼绣山鸡,由于隔壁笑得太大声,一不小心分了神,一针下去,扎到了手,细密的血珠往外渗,伤口不大却很疼,“嘶......”
“小姐,您没事儿吧??”伺候在一旁的贴身丫鬟茵蔓,赶紧上前关心道。
“我没事,这些天早就被扎习惯了....”自从被阿娘叨叨着学刺绣,她哪天不被扎?
面对隔壁屋传来的那极为魔性的“哈哈哈哈哈哈.....”裴勉勉叼着手指叹了口气,“爹爹到底给阿兄找了个什么样的师傅,能把娘亲高兴成这样。”
素日里,娘亲最最在意的,便是什么主家的体统啦,大夫人的气度啦,女儿家的矜持啦。
如今却笑得这般肆无忌惮。
“奴婢今早给小姐打水的时候,路过后院听马车私下说,老爷今早会把大公子送去沈府。”
“沈府?哪个沈府??”是她以为的那个沈府吗??
“小姐糊涂,这京城还能有哪个沈府,值得老爷亲自将少爷送过去??自然是沈将军的沈府啊。”茵蔓朝着裴勉勉道,“奴婢今早上瞧着后院的马车后头,收拾了十几箱细软,想必大公子有一段时日不会回裴府住了。”
一听裴行川有一段时日不会回裴府。
裴勉勉原本就丧兮兮的小脸,立刻变得更丧了,只见她哭唧唧地抬头朝着茵蔓道,“蔓蔓,我完了......”
“小姐怎么了??”茵蔓还以为裴勉勉又有哪里个地方的丝线打了结,要拆了重来再来....
“阿兄若是去了沈将军府上,那娘亲,岂不是日日都能得空,守着我绣山鸡??”一想到她娘率领一众姨娘坐在她的身旁,一边嫌弃,一边叨叨她山鸡绣得真难看的模样,裴勉勉就十分想哭....
为什么,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
她阿兄就能去沈将军的府上,吃香的喝辣的,由沈将军亲自教导习武。
而她,却只能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绣山鸡!
“小姐,是凤凰.....”茵蔓昧着良心,小声替红布上的山鸡辩解道。
入夜,五南书院。
脸盆大小的荷叶,拥挤地簇在玲珑塔的四周,正逢盛暑,满池的荷花开得正艳,一束黑影,轻飘飘地踩在一片荷叶上头,叶柄朝下一弯,荷叶的叶尖,浸入湖面。
下一刻,那束黑影一个旋身,借着荷叶上头的那一丁点儿巧劲,朝着玲珑塔的方向跃去。
荷叶的叶尖,舀起一小勺水珠,随着叶柄弹回原处的同时,叶尖勾起的水珠,荡落在了荷叶上,紧接着如同珍珠一般,在荷叶上来来回回荡了两三圈后,重新回了水池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水池,伴随着水滴的滴落,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湖心岛,玲珑古塔第七层。
一个灰色长袍,须发尽白,如老僧入定一般,打坐在林立书丛中的老者,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来,“不知阁下夜访玲珑古塔,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