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过后的赵喜叹了口气,揉着有些突突的太阳穴,“门口那两个听墙脚的,还不赶紧滚进来,把这事儿给我讲清楚。”
话音一落,门口那二位一脸灿笑地走了进来,知道常三笨嘴拙舌,于是便由阿宽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与赵喜说道了一遍。
“所以.....你一早就在私底下,往冷宫娘娘跟前送东西??”赵喜一脸诧异地望着常三。这老实徒弟,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啊.....不是师傅您教的么?私下无人处,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
这忙帮着帮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连带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一同给帮了进去.....
赵喜抬手扶额。
他想换徒弟了,真的。
他一开始以为挑个老实徒弟,虽说教起东西来费些功夫,但胜在稳妥。
如今看来,稳妥.....个屁!
闷不吭声,连带着自己也被拉下水了。
临了还用那一脸无知的单纯模样,往他心头插个刀,“不是师傅您教的么?”
作为全端朝最最了解陛下的人,赵喜自然知晓,若是这屋里的人帮着皇后娘娘私下赚钱这事儿一旦东窗事发,将会是一种怎样严重的后果。
他扶着额头认真地思忖了许久,将原本就已经十分周详的计划,规划得更加稳妥,“咱们这位陛下,天生便有一副九曲玲珑心肠,此事儿若想瞒天过海,从一开始,便应当将你们二人在这宫中贩卖怪味儿花生的事儿,透些给陛下听。”
“不过....若想不着痕迹的提起此事儿,还得寻个合适的由头,还不可以透得太细致,否则显得有些刻意......”
数日后的某个下午。
陛下刘烬,在上完早朝之后,按例坐在御书房内,批阅起了奏折,待到午休时,小太监替他端来了御膳房新做的白玉鲜鱼羹。
正吃着。
便听到赵喜低声朝着一小太监呵斥道,“怎么回事?陛下跟前当差也敢打盹,活腻了??”
“弟子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这些日子,干活干得实在是太累了,还请师傅赎罪......”常三连连认错。
“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叫你少管闲事儿你不听。”
常三耷拉着脑袋,“可是师傅,徒弟就阿宽这一个朋友....”
“嘘....小点声儿,若因着你的事儿吵着了陛下用膳,仔细你的皮!”赵喜端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朝着常三道数落道。
二人的对话,好巧不巧,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刘烬的耳朵里。
他放下手中的羹匙,抬眸朝着赵喜与常三的方向望去,“怎么回事儿??”
“陛下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赵喜说罢,抬脚便朝着常三的屁股踢了一脚。
常三捂着屁股,一个踉跄跪在了陛下跟前,背诵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回陛下的话,前些日子,奴才因着过生辰的缘故,寻思手头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招待朋友下酒,便借了御膳房的地儿,炸了一锅怪味花生.....”
“奴才的朋友阿宽吃了这怪味花生之后,觉得很是不错,便将余下的,全部打包带走了。”
“谁成想,那阿宽将东西带回去之后,又分给了旁人。这东西,但凡吃过的觉得好,传来传去,一不小心,便在奴才堆里时兴了起来。”
“不少人来找阿宽要东西,有些甚至还往阿宽手里塞钱银,阿宽实在是没办法,于是日日找我要,奴才白日里要在陛下跟前站岗,晚上还得去御膳房那边炸花生米,这东西做起来,又繁琐又费时,夜里没睡好,白日站岗没精神,便被师傅骂了.....”
常三说罢,怯怯地看了陛下一眼,“陛下贤明,还请别打我板子....”
“我经常打人板子么??”陛下这话问的是常三,目光却望向了一旁的赵喜,为求将来青史留芳,他向来走的都是贤帝路线,甭管私底下多么诡谲算计,明面上,从不随便打人板子。
赵喜灿笑一声,连忙道,“这小家伙刚入宫没两月,奴才寻思给他立规矩来着,便经常拿打板子这事儿吓唬他。”
不过是奴才之间的一些细碎琐事罢了,日理万机的刘烬自然也不会将几颗花生米放在心上,为了彰显他的仁德,刘烬又道,“起来吧,回去睡个好觉,养好精神再我跟前伺候。”
常三木愣愣地抬头望着刘烬。
一旁的赵喜抬脚又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还不赶紧多谢陛下?”
“谢陛下....”常三磕过头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常三走后没多久,刘烬碗里的鱼羹也见了底,赵喜连忙接过刘烬的空碗,又替他斟了一碗茶。
“刚才那小太监,是你收的徒弟??”刘烬翻着奏折,“怎么也不知道挑个机灵点儿的??”
“回殿下的话,那孩子看着虽然笨,却是个实诚人。规矩老奴可以慢慢教,心眼实诚的孩子放在陛下的身边,老奴走后,也好放心些。”
“走?你要去哪里??”刘烬依旧是一张君王高位淡漠脸,叫人一时间,瞧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陛下,奴才老啦,等再过几年,老奴老到连茶杯都端不动的时候,陛下的身边,总该有个趁手的新人使唤不是?”赵喜朝着刘烬笑了笑,“陛下若是不喜欢,回头奴才换个聪明点儿的??”
“不必了,就他吧。”实诚的奴才,用着才放心。
既然这小太监,将来是要代替赵喜位置的人,刘烬想了想,便朝赵喜道,“那什么花生的事儿,回头你差几个粗使能干的帮帮他,省得他白日里总打瞌睡。”
赵喜一听,心头大喜,然而面上却道,“要不干脆让他停了吧,横竖也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