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宋溪溪才在一阵沉沉的憋闷中醒过来。
在这之前,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背了起来,耳边萦绕着好几道混淆不清的哭泣咒骂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又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疼的她很想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眼皮却像被浆糊粘住似的睁不开,最后彻底陷入黑沉的梦里。
牛花儿端着一碗温水走进房间,刚好看到闺女睁开眼挣扎着要翻身,急忙小跑过去摁住她的肩膀:“别动,你背上有伤,只能趴着!”
宋溪溪失血过多,这会儿身子虚的厉害,被这么一摁就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侧头看着牛花儿双眼红肿,眼下更是一片青黑,她心里愧疚不已:“伤口已经不疼了,动作小一点应该能坐起来。”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牛花儿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你个狠心的妮子还敢说不疼,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口有多深,知不知道看到你一身血躺在那儿,娘的心都不会跳了……”
一想到昨天一家人跟着二百五上山,看到的惨烈的场景,她的心再次抽痛起来,只恨不能替这个狠心的妮子受这一刀!
宋溪溪手足无措:“别哭,你别哭啊,我、我真的没事了,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牛花儿不理她,自顾自的抹着眼泪:“你多能耐啊,一声不吭跑到山上对抗十几个人,就没想过你有个三长两短,生你养你的娘要怎么活。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宁可……”
宁可了半天,她始终说不出半句狠话,只是看着宋溪溪的目光难过又失望。
宋溪溪心一揪,生出一股深深的惶恐:“我、我怕连累你们,也怕他们另有埋伏才不敢说明实情,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
事是她惹下的,她已经连累的一大家子吃不好睡不安,怎么能让他们一起面对一群亡命之徒!
牛花儿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是,我们都没用,去了只会拖你后腿,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咱们是一家人啊,便是有危险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要是没了,我和你爹怎么活……”
宋溪溪怔住了。
在决定独自面对卜世仁一行的那一刻,她只想拼尽全力将他们斩杀,绝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家人,从未想过她真出了事,牛小花和宋三儿要怎么办……
她以为只要他们好就是好,完全是自私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们的身上,殊不知在他们心里,更愿意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危险,哪怕是死。
想到这里,宋溪溪小心翻过身,忍着后背伤口拉扯的疼痛,轻轻抱住了牛花儿:“我错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这时,听到哭声的宋家其他人涌了进来。
二百五和扁担板凳也齐齐挤了进来,看到苏醒过来的主人,激动地前肢搭在床边看着她哼哼唧唧,三条大尾巴疯狂摇摆。
看到哭成泪人的媳妇儿和面色苍白的闺女,宋财慌得失去了冷静:“怎么哭成这样了,是不是乖宝的伤势严重了?”
说罢,他的大手探向宋溪溪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没有发热,这才松了口气安抚起牛花儿来:“乖宝醒了是喜事,你这样哭吓得她脸都白了,一会儿准得又晕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安慰了一番,牛花儿渐渐止住了哭声。
宋溪溪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饶是众人很想痛骂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虎,这会儿也不好出言教训了,只是简单的问起昨日的前因后果。
宋溪溪从童童到屋后找她说起,重点说了指使二百五进山找狼群帮忙,她故意激怒卜世仁以拖延时间的拖延的经过,然后三言两语揭过独自应敌的始末。
宋家人都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因此谁都没有追问个中细节,让宋溪溪很是松了口气。
这个话题到底太压抑,宋溪溪迫切转移话题:“对了,毛毛呢,他没有大碍吧?”
张小妹忙道:“没事没事,他就挨了一巴掌,牙齿有些松动了!说起来还要谢这一巴掌,这孩子呆傻了十几年,竟然让这一巴掌打清醒了!”
宋溪溪瞪大眼睛:一巴掌打清醒了?这怕是只有虚拟世界才会出现的奇迹罢?
见她不敢相信,张春兰笑道:“是真的,昨日请来给你治伤的老大夫也说他的心智恢复正常,过段时间认知上与同龄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老大夫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是总归是件大喜事,就没必要追根究底了。
宋溪溪真心为周家感到高兴:“周婶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被她和狼群一锅端的卜世仁等人,再次问道:“他们都带下山了吗?有没有及时报官?”
宋五福点点头:“都带下来了,你大伯二伯到镇上请大夫,顺势去镇长家说了这事,镇长连夜带人把他们弄去了衙门。”
人还是他们捆下山的,被小孙女弄死的那几个来不及遮掩,还吓到了村里的几个小孩,他便让大夫开了安神汤药给那几家送去了。
见一切在睡梦中都弄妥当了,宋溪溪狠狠松了口气:“除掉了这帮隐患,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牛花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
宋溪溪像是吓到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我不说了……”
众人很久没有看到她掉眼泪,一个个瞬间慌了神。
牛花儿也很慌,刚要安抚闺女一番,一只大手伸过来,她的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乖宝好不容易醒过来,你不说仔细照顾着,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吓唬她,有你这样当娘的?”
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