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洗了七八次,怎么还有一股恶臭!”
灯火通明的府衙里,赵明朗连啐好几口,恨不得把自己这一身皮都给扒下来换了。
“没有啊,我闻着挺香的,是不是你的嗅觉出现问题了?”
刚沐浴完的庞越走过来,嗅了嗅充满花香气息的衣衫,一脸担忧地看着好友:“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一想到睁开眼,就跟一具死了三天三夜的尸首躺在棺木里,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担心好友受惊过度,吓坏了脑子。
赵明朗不信邪,凑过去在他的脖颈处嗅了嗅,发现他的身上真没有那股熏人的臭味,抬脚就要往浴房里去:“定是没洗干净,我再洗几回!”
这时,宋溪溪带着二百五走了进来。见他们俩都洗好了,便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恶心头晕?”
庞越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躬身向她道谢:“宋姑娘,救命之恩,庞越没齿难忘。日后宋姑娘有事,庞越必定竭力以赴。”
宋溪溪笑道:“救你的人是常捕快他们,我和二百五是被他们叫来帮忙的。”
赵明朗挤到两人中间,哥俩好地搂着她单薄的肩膀:“你啊,别谦虚了!今日要不是你和二百五寻到我和阿越的下落,又及时拦住那帮恶贼,我们俩肯定凶多吉少!”
说罢,他的脸上浮现出后怕之色: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庞越附和道:“明朗说得对,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见二百五盯着自己看,他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当然,你也是我们的救命恩狗,以后我天天让人给你送最新鲜的肉骨头。”
“肉骨头”三个字,直接打通了二百五的任督二脉,立马扬起头要跟他来个贴贴:“呜呜~”
结果还没贴上,它突然龇牙露出嫌弃的表情,抬起一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庞越:“……”
屋子里一阵死寂,下一刻赵明朗指着好友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做人多失败,连狗都嫌弃!”
说着,他就蹲下来欲抱住二百五的脑袋贴一贴,以炫耀人狗的感情有多好。
然而,二百五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躲得老远,甚至一个人立而起,两只前爪都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就很尴尬了!
噗~宋溪溪不厚道的笑出声,一巴掌轻轻糊在二百五的脑袋上:“让你搞怪。”
“嗷呜~”二百五放下爪子,不满地挠她的鞋面:狗子就不能有洁癖吗?
相比赵明朗,庞越就厚道多了。看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好友,他仅仅嘴角勾了勾:“看来我们俩都得重新洗一遍了。”
赵明朗张牙舞爪地扑向二百五:“就不洗,臭死它!”
“嗷嗷嗷,嗷嗷嗷——”二百五吓得“花容失色”,满屋子上蹿下跳,死活不让赵明朗靠近半步。
对于一条嗅觉敏感、又讲卫生的狗子而言,身上残存着尸臭味的赵明朗,简直比茅坑还要可怕。
它敢在茅坑里游泳,可不敢被赵明朗贴贴。
就在一人一狗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前衙了解完情况的赵修然和庞越的父亲庞老爷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满府衙凑热闹的宋财。
看着毫无形象的蠢儿子,赵修然一巴掌糊在他的后脑勺上:“这是你的救命恩狗,你怎么能欺负它?
”
赵明朗狂撸狗头,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你不知道这狗多可恶,竟然嫌弃我,它竟然嫌弃我!”
赵修然嘴角一抽:“你不值得被嫌弃吗?”
赵明朗:“……”
老赵,你这么实诚,会失去我这个儿子的!
父子俩笑闹完,庞老爷走到宋溪溪面前,拱手深揖一礼:“此番犬子脱险,全是托了宋姑娘的福,庞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赵修然亦拱手道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宋姑娘有用得着赵家的地方,赵家上下任由宋姑娘驱使。”
这种许诺不可谓不重,宋溪溪忙道:“赵老爷言重了,明朗是我的朋友,我救他是出于情义,换作我有危险,明朗也会竭力救我的。”
赵明朗很高兴,胸口拍得砰砰响:“没错,你和老赵同时掉进水里,我肯定先救你!”
宋溪溪一囧: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大孝子啊!
宋财狐疑地看着赵修然:这爹当得该有多失败,才会养出这样的儿子啊!
庞家父子忍得格外辛苦,才没有失礼地笑出声来。
尤其是庞老爷,看向自家儿子的目光格外慈爱。
比起恨不得气死亲爹的赵家小子,他家越儿实在太孝顺了!
察觉到宋家父女和庞家父子怪异的眼神,赵修然忍了又忍,才没有一脚把这傻缺儿子踹飞:“我和宋姑娘说话,你别插嘴!”
赵明朗哼道:“我又没说错,你凭什么让我别插嘴?”
自己又不是不会游水!
赵修然懒得搭理这个不孝子,继续同宋家父女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可见他对赵明朗这个儿子,是真的爱到骨子里了。
没过多久,来了两个官吏给赵明朗和庞越做笔录,主要是让他们说出被卢达一行掳走的经过。
原来卢达故意撞烂赵明朗的画舫,邀请他们俩上了自己的贼船,然后在茶水里下了迷药,就将他们迷晕了,最后藏到棺木的隔层里,和之前被卢达等人杀死的那对老夫妻一起被运出城。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明朗和庞越又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那个轻信他人,陷于危险之中的自己。
协助官府抓到了卢达等一众要犯,宋溪溪自觉没有自己的事了,第二天一早就找到能做主的仇捕头,表露出要回家的意思。
出人意料的是,仇捕头竟然没有同意:“宋姑娘,此事我无法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