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望闻问切,老大夫给方敏下了诊断:“……肋骨折了三根,肺腑有损伤,需服药剂调养数月,否则落下病根于寿命有碍……”
见方家兄弟衣着破旧,宋家祖孙三人皆着新衣,老大夫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慎重问宋五福:“可否开药?”
张小妹抢先道:“开,要开!”
老大夫不再迟疑,提笔写下抓药的方子,嘱咐一旁的药童按方抓药。
张小妹利索地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这副药先吃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方敏还要来复诊,视他的恢复情况更换药方,所有的花费约莫需要四五两银子,正是方锐在街上卖身时喊出的身价。
抱着哥哥的救命药,方锐“哇”的一声哭出来:
“哥哥,有救了,你有救了,你不会死了……”
待他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宋溪溪问道:“你哥哥不是在酒楼打杂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方锐抹了一把眼泪,恨恨道:“就是酒楼的少东家让人打的,他带着一群人去酒楼吃饭,点了好几桌酒菜,吃完饭没结账就走。哥哥不知道他的身份追上去问了一声,他就让人把哥哥打成了这样!”
说起来是方敏倒霉,之前他一直在后厨打杂,没有机会去大堂招待客人,也就没有见过酒楼的少东家。
前阵子掌柜见他办事利索,头脑灵活,就安排他去大堂招待客人。
昨日酒楼少东家带着朋友来吃饭,本来是另一个小二专门在雅间伺候。只是突然肚子痛就让方敏帮他顶一下,却忘了告知少东家的身份。
丝毫不知情的方敏,就这样稀里糊涂吃了个大亏,送掉了半条命。
出了这种事,先前对他还不错的掌柜也嫌他晦气,竟是连大半个月的工钱都没结,直接将方敏轰出酒楼,让他自生自灭。
方家老少三口,仅方敏有个还算正经的差事,每月的工钱勉强能让一家人填饱肚子,家里根本攒不下银钱。
昨日他半死不活的被人送回来,方锐和方奶奶都急坏了,却因没有银子请不起大夫,眼睁睁地看着方敏气息微弱,失去意识。
方锐却在四邻的谈论里得到启发,想要自卖自身给哥哥看病。他没敢对方奶奶提这事儿,一大早找到两位邻居大叔帮忙,以求大夫给哥哥看病为由带走了方敏。
因此方奶奶被蒙在鼓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孙子这么大胆,一声不吭就做出这种事。
“唉,可怜呐……”张小妹心酸不已,低声对小孙女道:“虽然咱们垫付了医药,但是这一家老的老病的病没个进项,往后可怎么办啊!”
方锐耳朵尖,听清了她的话,立马跪下来朝着宋家三口砰砰磕头:“爷爷奶奶,你们救了我哥哥,我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求爷爷奶奶收下我吧!”
生怕二老不答应,他急得满头大汗:“我、我很能干的,吃得也少,不会让你们多费粮食……”
“起来起来,你快起来!”不等方锐说完,张小妹快步上前一把拉起他:“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就是了,这样跪着像什么话!”
宋五福皱了皱眉,问小孙女:“你怎么想的?”
宋溪溪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借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打一张欠条?”
宋五福沉吟片刻,颔首道:“听你的。”
说是打借条,其实祖孙俩知道方家连看大夫的银子都没有,自家借出去的银子指不定得还到猴年马月。
要是方家没有诚信逃债了,他们宋家怕是也没办法追债。
不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出手了,总不能救一半就撒手不管。
祖孙仨将昏迷之中的方敏抬到驴车上,在方锐的指点下来到了方家三口落脚的地方。
这里位于城内的边角,房屋低矮破败,地面污水横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是府城出了名的“脏乱差”,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住这里。
能住这里多是出身贫苦,又无力改变,在这座繁华光鲜的府城如蝼蚁般竭力挣扎。
唯一的优点是这里的租金很便宜,像方家三口租的两间小屋,一个月仅需四十文钱,门口还有一块巴掌大的小菜地,能种点应季的菜蔬,省下一笔买菜的钱。
“姐姐,到了,前面就是。”
方锐看到不远处佝偻着身子张望的奶奶,急忙跳下马车朝着方奶奶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奶奶,哥哥有救了,哥哥有救了!”
方奶奶听到小孙子的呼喊,迈着不太利索的腿脚惶急地迎上来:“小锐,你哥哥呢,你哥哥在哪儿?
”
方锐跑过去扶住奶奶,指着迎面驶来的驴车说道:“哥哥就在车上,我们遇到好心人啦,是他们花钱给哥哥找大夫看病的。”
“好心人?”方奶奶不敢置信,略有些警惕地走向驴车:“是、是你们救了我大孙子?”
一个陌生人平白无故的花大钱救自家人,换做谁都会怀疑对方居心不良,因此祖孙仨并没有在意方奶奶的态度。
“我小孙女和你大孙子认识,正好在大街上看到了。”张小妹道明救人的原因,成功的打消了方奶奶的怀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方奶奶眼眶一红,扶着小孙子的胳膊试图跪下来:“多谢,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大孙子就没命了……”
张小妹十分无奈,急忙扶起她:“用不着这样,快把孩子抬进屋吧,得给他煎药喝下去。”
方家空间狭小,黑洞洞的光线也不好,一走进去明显感觉到压抑。
好在方奶奶勤快,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有股淡淡的霉味,其它的就没什么。
只是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让宋五福和张小妹都不好意思说打欠条的话。
倒是方奶奶主动道:“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