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知打消了去学堂的念头,托宋青山明日向他的夫子告假,但是陆家人看不到他,定会以为他出了事回不了家。
如今外面下着雪,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即便陆则知惦记着家人,不想他们担惊受怕,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暗自着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宋财想到了这一点,主动说道:“你爹娘见不到你,怕是会摸黑寻过来,我这就往你回家的必经之路迎一迎,你安心的在这里歇着。”
陆则知感动得眼眶泛红,本想下床向宋财道谢,却被牛花儿按住了,只好坐在床上朝着宋财深鞠一躬:“多谢宋三叔!”
宋财穿上蓑衣就要出门,宋溪溪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
“外面下着雪呢,你老实在家待着。”宋财摆摆手不让她去,还自我调侃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被坏人拐去不成?”
宋溪溪一本正经道:“嗯,像你这种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被拐去挖矿人家都嫌亏。”
噗~宋青青几个忍不住笑出声,陆则知的眉眼也弯了弯,拼命压着上扬的嘴角。
“你个皮妮子!”宋财“气得”弹宋溪溪的脑门,完全拿她没办法:“一天不惹你老子生气,你就皮痒痒了是不是?”
宋溪溪丢给他一个“你说对了”的眼神,率先打开门往外走。
宋财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跟了上去:“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么个黑心棉闺女哟!”
陆则知第一次知道父女之间还能这样相处,惊讶之余低声对宋青山道:“宋三叔的脾气真好,都不生溪溪妹妹的气。”
宋青山露出一副“你少见多怪”的神情:“气啥啊,我三叔乐在其中呢。”
以前还好点,三叔三婶只是围着小妹转,后来么……后来他们就听小妹的话,小妹说啥是啥,反正在小妹面前,就摆不起爹娘的谱。
这样多好啊,他巴不得爹娘听他的话,天天让爹娘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他爹娘主意正得很,真是太可惜了!
“你别以为我三叔真是软脾气,有人敢欺负小妹,我三叔能第一个冲上去干他!”
宋青山很清楚自家三叔的底线,一脸认真的补充道:“在我三叔心里,小妹不会有错,错的一定是欺负她的人。”
陆则知丝毫没有怀疑:“宋三叔是位好父亲。”
宋青山深以为然:“小时候我做梦都想做三叔三婶的孩子呢~”
那会儿三房迟迟没有儿子,宋溪溪的身子骨又弱,被很多老人说养不大,因此大房夫妇动了过继一个儿子给三房的心思,日后好给两口子养老送终。
不过宋财是个大奇葩,以大房两个儿子太丑太邋遢为由拒绝了。
当时年仅七岁的青山躲在门缝里偷听,正好听到了宋财嫌弃的话语,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备受打击。
之后他就特别注重卫生,改掉了随手摸鼻涕和满地打滚的毛病,但是他也添了新毛病,总是逮着小伙伴就问他长得丑不丑。
只有听到否定的答案,他受伤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另一边,宋财和宋溪溪踏着深深的积雪往镇外走去,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给年幼的大侄子带来如此深重的阴影。
今日没有月亮,积雪却生生把黑夜映出了月夜的感觉。
父女俩走了一路,没有看到一个人。结果走出镇子没多久,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野狗,发疯似的扑咬宋财,被宋溪溪一脚踹飞了。
“正常的狗哪会这样,八成是条疯狗!”宋财心有余悸,背脊里冒出一层冷汗:“得亏乖宝在,不然让这疯狗咬到了,爹怕是活不了几日!”
疯狗病是会传人的,最厉害的大夫都救不了。
宋溪溪也受到了惊吓:“刚才应该把二百五带出来,有它在能提前预警。”
“这家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再要么就是拆家,哪有一点看家狗的样子,咱们出门的时候它还在窝里睡得四脚朝天。真带它一块儿,八成以为这条疯狗跟咱们闹着玩呢……”
宋财疯狂吐槽二百五,再不见初见二百五时的喜爱:“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想的,给咱们送来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宋溪溪沉默了,打定主意好好训练二百五,她不可能养一条怂狗!
走了约莫四五里地,宋财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他不确定是不是寻过来的陆家人,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陆老哥,是你吗?”
下一刻,对面就有了回应:“我是陆大根,你是宋三兄弟?”
宋财松了口气,连忙回道:“我是宋老三,你们是来找大虎的吧,大虎在我家铺子里,你们别着急!
”
宋陆两家往来频繁,宋财和陆大根更是没少见面,对彼此的声音还是耳熟的。
原本心急如焚的陆家夫妇一听,双双松了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大虎没事,大虎没事!”迟迟见不到长子的方小翠,在寻来的路上哭了好几场,这会儿声音都沙哑了。
如今有了长子的下落,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怕是雪太大了回不来,就去宋家落脚了……”
陆大根也安心了,牵着妻子的手艰难地朝着宋家父女迎去。
待双方会合,宋财就把陆则知高烧昏迷,被侄子们带到铺子里的事说了下。
“谢谢,谢谢宋三兄弟,要不是你们,我家大虎还不知道会怎样……”方小翠后怕不已,不住地对宋家父女俩道谢。
陆大根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只能陪着妻子不停地说感激的话。
夫妻俩心忧长子的病情,父女俩就带着他们折回铺子里。
只是陆则知还在病中,已经喝下药睡着了。
陆家夫妇舍不得吵醒他,也不敢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