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越来越多的灾民抱起大石头用力的砸向城门,发出一道道沉重的闷响。
这两扇历经了几十年风雨的城门,新添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坑,沉默地抵挡着陷入癫狂的人们。
孩子们都吓坏了,哭叫着躲入大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宋年年几个也不例外,紧紧地靠着自家爹娘,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宋溪溪和宋青青是例外,一脸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混乱的场景。
好在天色昏暗,无人发现二人的异样。
包括宋溪溪在内的宋家人,谁都没有想到预测中的暴动,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让他们措手不及。
宋家岙的人都聚集在一个粥棚前,有几个年轻人被那些怂恿的声音所蛊惑,神情渐渐变得狂热,跃跃欲试的准备往前冲。
“站住!”老村长及时站出来,喝止了他们冒险的举动。
“老村长,大家一起冲,只要冲进去了,所有人都有活命的机会!”年轻人不肯放过眼前的大好时机,不肯听从老村长的命令。
老村长沉着脸,举起拐杖重重地打向他的腿弯:
“蠢货!”
这一打,把另外几个不服气的年轻人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退,生怕也挨一拐杖。
被打的年轻人不服气,梗着脖子叫道:“老村长,您年纪大了,不愿冒险大家伙儿能理解,不求您出多大的力,只求您别扯大家伙儿的后腿!”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不等老村长发作,他爹第一个跳出来,一个大嘴巴子抽到他脸上:“兔崽子,你找死是不是?怎么跟老村长说话的?”
这一巴掌力道不轻,直接把年轻人的脸打肿了。
年轻人却没有服软,捂着脸固执地瞪着老村长,想要听听他到底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
老村长却没有看他,目光在几十个年轻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老头子是老了,可是脑子没有糊涂。如今到处闹饥荒,到处都是饥民,你们真以为闯进了鹿城能有好果子吃?”
被老村长这么一问,这帮头脑发热的年轻一下子冷静下来。
是啊,城门口老老小小的灾民加起来不到千人,一个个饱受饥饿都要走不动道了,凭什么觉得闯进城里了,城里人会由着他们掠劫抢夺?
城里人的日子再不好过,人数也远超他们这帮灾民,更何况还有官府的守卫在,真打起来闯进去的灾民能有几个活着出来?
想到这里,他们背脊里生出一层白毛汗。
“哼,被人一煽动,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真该一脚把你们踹进去,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没脑子是什么下场!”
打了自家儿子的中年人剜了这帮年轻人一眼,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几个年轻人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宋五福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鹿城也遭了旱,想来这两年收成不怎么样,如此一来城里的粮食剩不下多少。咱们冒着性命危险闯进去,就算能抢到粮食,又够几个人分?到头来还得为了这点粮食打得头破血流,一粒粮食都分不到。”
要说老村长前面的话让村民们起了畏惧之心,那么这番话就让彻底明白,拼尽一切打进城里并不能解决当下的困境,甚至是极不划算。
清楚了得失,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纷纷说道:“五福叔说得对,这番不值得咱们冒险!”
宋溪溪拉了拉宋财的袖子,小脸儿上适时的流露出几分之色:“宋三儿,城门看起来不太结实,会不会很快要打开了?要是城里人和他们打起来,会不会连咱们一起打?”
宋财心里一凛,顾不上安抚女儿,忙对宋五福低声道:“爹,要是今晚真的打起来了,明天一早咱们还走得掉么?”
宋五福脸色微变,快步走到老村长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老村长昏黄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容置疑地向村民们发出命令:“收拾东西,立即起程!”
村民们不明所以,直到宋财三兄弟道出了顾虑,当即就要奔向各自的聚集地收拾东西。
只是看着城门口越来越疯狂的灾民,宋家岙的村民们很是不忍,却也知道无力阻止。
他们能做的就是告诉那些未曾参与的灾民,让那些灾民不要掺和,最好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以免被牵连甚至丢了性命。
有不少灾民听进去了,连忙和各自的亲人回去收拾东西。
更多的却是准备混水摸鱼,指望暴动的灾民把城门砸开,他们也混进去抢夺粮食,其中就有李秀芬和胡老二。
对于这样的人,宋家岙的村民们无力多管,也不会再劝,这样的人不撞南墙是不会死心的。
无人知晓,当第一块石头砸向城门的那一刻,城内的守卫已经十万火急地奔向鹿城府衙,向县令如实禀报西城门灾民暴动、恐将闯入城内一事。
鹿城县令正在为老天爷久不下雨、地里无法安苗而愁容满面。
听闻西城门灾民暴动,这位勤政爱民的父母官又惊又怒:“这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突发暴动?”
虽然鹿城上下一致赞成驱逐城门灾民,但是真正驱逐的时机,是等城门口的灾民散去大半,剩下的灾民无法威胁城内百姓,而不是在灾民们火气最旺之时下令驱逐。
按照推算,这个时机在五日之后。
守卫回禀道:“有个灾民的孩子病重,因城内的富户听命不再施粥,暴起破坏城门。另有暴民借机撺掇,激发民愤,致使近百灾民攻击城门。”
鹿城县令头疼极了,当即下令:“召集衙内所有衙役,立即赶往西城门,务必给本官牢牢守住,直至守城军前来增援!”
守城军驻守于东城门郊外大营,有一千之众。一旦守城军出马,击退灾民、抓捕作乱头目轻而易举。
待守卫离去,鹿城县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