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驶的车子,就像夜色中失控的猛兽,横冲直撞。
它的宿命是毁灭,可没人知道它会以怎样的方式毁灭。
夏明月抿紧了唇,目视前方的黑夜。
在短暂的崩溃过后,夏明月冷静了下来。
她计算着跳车存活的几率。
答应是零。
180迈的车速,还是在车流不息的高速上,跳下去,能留个全尸就不错。
车上有导航。
她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划拉着导航。
看这附近有没有障碍物,以撞车的方式停下来。
离此地五十里,有个服务区,也是距离最近的一个有效障碍物。
不过一旦撞过去,不知会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再远一点,还有一个高速出口,但出去就是旅游度假区。
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代价更大。
可如果一直在路上行驶,危险系数一点都不会降低,反而更凶险。
就这么五六分钟的功夫,她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尤其是一分钟前,一辆大卡车,直冲这辆车而来。
幸亏她反应快,否则就直接被卡车碾压了。
夏明月深吸口气,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没有马上施行那个办法,而是划开了毒隼的手机,还好他手机没有设密码。
快速而熟练地输入一个电话,正要拨出去。
夏明月的手却顿住了。
足足一分钟后,白皙的手指,艰难又沉重地按下删除键。
将那串熟稔于心的号码,依依不舍地清除,重新输入了另一个号码,拨通。
那边几乎是秒接。
“阿月,你怎么样?你在哪?”电话里传来肖遥焦急的声音。
夏明月攥紧方向盘,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师兄,我没事。”
“阿月,你在哪?师兄过去接你。”
夏明月勉强笑笑,“师兄,你先听我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好吗?”
电话里的肖遥愣了下,随即说:“好,师兄不打岔,阿月你说。”
夏明月吸了吸鼻子,“好,那我就直说了。”
“我被绑架,歹徒已经制服,但车子失控,逆行在高速上。
我水性还不错,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跳海,才能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给自己寻一线生机,我给你手机分享了地置,如果我死了,方便打捞吧。”
不管肖遥紧紧揪起的心,夏明月继续说。
“小驰生病时,我给他存了一百万的手术费和疗养费,还有我在暗夜执行任务所得的报酬,之前存放在你那了,这些加起来,到他大学毕业,足够了。”
“不过,这些是金钱上的,所以师兄,我想请求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驰,以哥哥的身份,还是以什么都好,也不用到大学毕业,只要到十八岁即可,那时候的他,心智已经成熟了。”
“好!”电话里,肖遥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颤抖和艰涩。
“谢谢师兄,另外,我在暗夜那35%的股份,当初是干爹赠与我的,我知道那原本是属于你的,现在归还给你,还有啊……”
夏明月笑了笑,“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孩子了,报仇固然重要,但不是全部。”
电话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半分钟后,肖遥哑声开口,“阿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明月咬着唇,唇色苍白,“爷爷年纪大了,就不要告诉他了,师兄可以用变声器,仿真成我的声音,每个月给他打个电话,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好,还有呢。”
夏明月:“还有灵灵,别让她查了,让她回来吧,我若不在了,什么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电话里能听到肖遥艰涩吞咽的声音,“好,还有呢?”
夏明月:“没了,我朋友不多,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没有的,相信未来不久,也会有,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前者是指林琳,后者是指耿欣悦。
“你……你确定?”肖遥犹豫了下,“比如……冷慕川?”
听到这个名字,夏明月控制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不停地往下流。
却在黑暗的车厢里,悄无声息。
她提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他。
不是心中没有,而是……那是不可言说的禁地。
不可碰,不能碰。
一碰,就泣不成声。
一碰,就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半晌,夏明月涩声开口,“师兄,我说一段话,你录下来,放给他听。”
肖遥:“好,你说。”
夏明月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压制住抽疼的心脏。
缓了半分钟才开口。
“嘁,他?当初就是看在他有钱有势,才救他的。”
“跟他结婚,也不过是为了给小驰找配型。”
“不然谁搭理他啊?他这人,冷冰冰的,像冰箱一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师兄,你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简直可以用‘了无生趣’来形容。”
“而且,他这人占有欲还强,我跟女生拉拉手,亲亲抱抱,他都要管。”
“他以为他是谁呀,我爸妈都没他管得宽,若不是有两个臭钱,长得又好,谁爱他呀,让他别自作多情了。”
“还有啊,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娘爱谁都不会爱他……”
夏明月一条一条数落冷慕川的缺点。
想说些更无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胸前的衣服都洇湿了。
同一时间,追踪到夏明月踪迹的冷慕川,也上了这条高速。
他自己开车,中控台上手机里播放着肖遥分享过来的声音。
不是录音,而是肖遥和夏明月的实时通话。
听着夏明月无情又残酷的话,冷慕川感觉有千万颗钢针扎进胸腔。
心脏忍不住地刺痛。
肖遥沙哑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阿月,你这是……又何苦?”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