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一人跪语。
这人正是陶真人记名的徒弟鲁玉横,此人自小不学无术,专爱坑蒙拐骗,小小年纪,便会好几样戏法,时常扮作道士,骗吃骗喝。
在陶仲文进宫时,鲁玉横趁机自荐。
陶仲文看他机灵,便将他带入宫廷。
但是鲁玉横心眼极多,从进宫的第一天便不安分,时常偷看宫女,妃嫔。
随着陶仲文的声势越来越大,鲁玉横也变得不可收拾。
刚开始奸淫宫女,借着宫女搭线,与多名妃嫔有染。
在一次偷情时,居然发现陶仲文与庄妃有染,鲁玉横心中窃喜,每个月都会偷了陶仲文的道袍,穿过角门,与庄妃偷欢。
更兼鲁玉横年轻有力,庄妃甚爱,称其为“香玉”。
在玉和宫呆的时间越长,发现的秘密也越多,陶仲文知道鲁玉横心怀机密,便将他派给了琼花夫人。
风月催情,鲁玉横在宫中数年,安然无恙。
皇后听罢鲁玉横磕磕绊绊的描述,仅仅知道陶真人与庄妃有染。
光这一件也让皇后难以启齿。
皇家脸面至关重要,若是传扬出去,那不知要屠杀多少人呢!
眼看皇后语塞,世玉开口询问。
“你这秽事,如何没人发现?”
“大人容禀,小的行事一向机警,行事披着师父的道袍,就算被人发现,旁人也不敢言语。”
世玉紧皱眉头,不得不服。
这时,两名女官手捧红木残骸而来。
世玉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半空,那木头的颜色,是天然造就,枣红色的木头,极为珍贵,正是宫灯的骨架材料。
待到女官放到地上,红木早已折断,白绸已被烧焦。
世玉心心念念寻找的宫灯已经先一步辞别了尘世。
“这,啊。”
世玉心口一疼,晕厥在地。
一旁的翠衣宫女,立刻端起那捧盒上半碗水直接破了上去。
心力交瘁的世玉,连个打盹的机会都没有。
被泼了冷水的世玉,连声喘气,没有言语。
清醒后的世玉,心中更加疼痛,费尽心机,四度生死,找来了一堆残缺废料。
此时的世玉就好似万丈高楼,一脚蹬空;万贯家财,化作飞灰;箭去百步,靶前坠落;人行千里,门前绊倒。
此时此刻,世玉变得异常平静。
方后见状质问鲁玉横。
“为何无故破坏宫灯?”
“小的不敢,实不敢。”
“从实招来。”
“小的那天心急,夜间前往玉和宫,在茅房那边看到一盏灯笼,顺手便拿了,带到了月心洞,奈何洞中狭小,宫女不小心将灯碰翻,这在抢救时,已经碎了。”
鲁玉横没有撒谎。
在数天以前,陶仲文雷坛祈福,那一日正是冯全接来景王的日子,景王带着宫灯,四处闲逛,将宫灯插在了一处石堆上。
后来牛温经过,顺手带走,插在了茅屋边的假山石头上,鲁玉横经过那里,顺手带到了月心洞。
当天夜里,漂亮的宫灯毁在了月心洞。
起早贪黑,忍饥挨饿,在宫中奔波五日的世玉,心中顿时觉得好空洞。
一盏宫灯,引出了四条人命,三段风流韵事,搞得自己进退不能,哭笑不得。
方后命令女官将鲁玉横带出。
久不喧闹的坤宁宫重新恢复了宁静。
方后轻声叹息,“严大人,这结果,你看!”
世玉微微点头,“多谢皇后娘娘,世玉告辞了。”
“哎,你!”
皇后本想再说几句,世玉已经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世玉想来自己是穿越来的,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嘉靖思念美人,索要宫灯,可宫灯已毁,巧匠难为。
从哪里能给变出个宫灯!
然而真正令他吃惊的事还在后边呢。
世玉出门时,麦琪麦公公早已相随,待到无人之处,麦公公拉住了世玉,“大人,要寻宫灯,请随我来。”
对于满脑子都是宫灯的世玉,此时此刻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麦琪。
“公公,在哪儿啊。”神色癫狂。
麦琪急得直喊,“大人,放手,我喘不过气来。”
世玉这才松开双手。
麦琪,悄声带路,领着世玉离开了皇宫,穿过了一道窄巷,来到了一户宅院门前。
大门牌匾皆用朱漆,身份非比寻常。
若非皇亲只能用黑漆,这户人家,满面红,足见地位尊贵。
随着麦琪三声叩门。
门开了。
四名紫衣侍卫,紫纱蒙面,长袍遮身,轻步走出,一点声响都没有。
麦琪恭恭敬敬一拱扫地。
随后,麦琪带着世玉进入院中。
院内整齐栽着一圈松柏,间隔相立,一派翠然,顺着回廊前行,不多时来到了第二层院子。
院中布满花卉,大小团簇,桂菊为主,黄中带白,一派祥和。
顺着石板路往里便是第三道院子。
院中站满了红衣卫士,红纱蒙面,长袍遮身。
世玉刚进来,红衣侍卫,单膝跪地,待到世玉走远,方才起身。
片刻的诧异之后,世玉已经进入里屋。
只见那屋中陈设简单,当中一块大屏风,屏风上装着一块薄薄的古铜镜,铜镜有门庭大小,光亮异常,必定出自高手匠人的手笔。
铜镜前是一盏八仙桌,桌子两旁各放置一张太师椅。
左手边正坐一名老翁,身穿蓝色八卦仙衣,正襟危坐,面容凝肃,圆脸长须,高额瘦颧,一字横眉,丹凤眼,通直鼻梁方海口,五绺长髯垂至颔下。
右手边也有一位老翁,身穿红色便衣,斜领长袍,端坐正形,方正的面容,精致的五官,额角平整,两道平眉,丹凤眼,鼻梁高耸,准头有肉,下额齐整,自成龙阁,嘴唇饱满,五缕长须垂到胸前。
世玉看着右手边的老头,有几分眼熟,可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时,老头轻声断喝,“我儿世玉,还不跪下!”
言语清爽,雄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