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给的,那么明显就是她妈给周行止的了。
其实她也看不清,家里人对周行止的态度,他们好像更喜欢孟随,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一定要和孟随在一起。
他们好像不喜欢周行止,却又从不阻拦她追他。
很矛盾也很难理解。
“苏棠,我们谈谈吧。”周行止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棠,嗓音低沉。
“嗯。”
她跟在周行止的身后,远离了室内喧嚣的人群,坐电梯直上顶楼。
从露天阳台上往下望,附近几栋别墅群像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萤萤发光。
周行止的眼睛里有种夜风般的沉默:“你母亲说,之所以觉得我们不合适,是因为我心思太过深重,家庭背景复杂。”
苏棠盯着夜空中的某颗星星发呆,她侧靠在栏杆上,嗓子有点涩:“我从前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连家里的事都愿意告诉给我听。”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下一秒她就要和周行止在一起了。
可是后来他无数次拒绝了他,没有理由。
所有人都以为她没皮没脸,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那是她的月亮,是她置放于心间的人。
就连路上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她都会第一个回头的那一种喜欢。
“现在呢?”
周行止问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嗓音艰涩,像是用尽了气力。
他也不知道苏棠如今的想法,甚至不清楚她今天的想法和前几天又有什么不同。
就连从小学到大的围棋,好像都没有此刻她让他费解。
“现在我一直思索,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才不愿意答应我?”苏棠将被夜风撩乱的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趴在栏杆上远眺。
“我一直太喜欢你了,我总是觉得只要你喜欢我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那张聊天记录是她生日的前几天,母亲旁敲侧击的问她是否有了心动的人,不过是明知故问,拎着答案来找她罢了。
她很认真的回复母亲,她有,而且不仅仅是心动,是非他不可。
过了很长时间,母亲才又说,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都得势均力敌,但她和周行止之间,是不平衡的关系。
她说她不怕吃苦,只要是他就可以了。
后来母亲再没有说话,只是在今天的生日宴会上又重新问了她一遍,她推翻了之前的回答,她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放弃了。
但她的心意就像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摆在那里,只能自欺欺人,却骗不了别人。
“如果你觉得其他很重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妈一样,孤注一掷的把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
“即使那个人是我,也不可以。”
周行止的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一处,他常常想起母亲临终时的模样,他在病床前握着她形似骷髅般的手。
他不过是离开家几个月,母亲就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
她努力的支起身子,问他:“你怪不怪妈妈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怎么会怪她,亲手给他做秋千架的是她,寒冬腊月泡在冷水里给他洗鞋的也是她,缝缝补补自己的衣服却总是给他最好的也是她。
后来母亲临终前,告诉他她的手上一直有云家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云家几位小辈中最多的。
当初是他太爷爷亲自转让到她的名下,只不过这么多年她从未开口要过。
如今她要走了,那些股份顺理成章会继承到他的名下,她让他不要害怕,没有了妈妈,会有更多人来爱他。
母亲好像预料的没有错,她的死讯一传出来,周远山就马不停蹄的从千里之外的A市赶来。
周远山言语恳切的在他面前诉说思念之情,他心下冷笑,表面却装得一副往事不究的模样。
他得到了云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得到了周远山对遗产划分大头给他的保证。
但是看着母亲的黑白相片,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买回来了一盒草莓,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吃。
却在他将草莓递到她嘴边时,急忙摆手说妈妈不喜欢草莓,小止吃。
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便落得如此模样。
他不希望苏棠也如这般。
苏棠沉默了几秒,仰头看周行止:“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周行止思索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将苏棠的手拉到距离自己心口一寸的地方。
“有人告诉我,母亲如果在世,一定会很开心我的心上人是你。”
小姨订婚前,和他谈了很久的婚姻观,也告诉了他关于母亲当年的选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的累赘,母亲选错了人。
但是小姨认真的看着他,告诉他不是这样子的:“父亲曾想过接回姐姐,但她不愿意,她说她从未后悔遇见周远山,是他成全了你和他的母子情分。”
“她还说,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有人知道前面明明是火坑,还要往里跳。
后来才领悟到,原来爱是无解的命题。
“周行止,我曾偷偷许愿,要月光在我身上停留更久一点,要漫天的星河都为我灿烂,要成为小王子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苏棠的嗓音飘在夜空里,像一阵永不止息的风:“但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十二岁那年初次见他,到十八岁再次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
她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努力了很久。
年复一年的那些爱意,像一场盛大的永不落幕的演出。
她的心动,至死方休。
“如果上帝听不到你的祈祷,会有人为你实现。”周行止还有一句话,静默在心中未曾说出口。
我会为你。
以后的每一年,你没能实现的愿望,都会有我为你实现。
“还有,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