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止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下去，他抿了抿嘴，沉默半晌才道：“苏棠，不管是和谁，在没确立关系前不要说这种话，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苏棠却只抓住了其中一点，“那确立关系以后就可以说咯，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确立关系？”
周行止“……”
他觉得，要不然还是把这尊大佛送走吧，他实在是应付不来。
午饭后，两人一起回房，路过拐角处时苏棠却犹豫了几秒。
随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周行止，我想去雁水镇看看，好不好？我可以一个人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雁水镇山清水秀，是周行止十年来读书长大的地方，离丽城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从九岁起就和妈妈定居在镇上，一直到高考结束。
她很想见见，雁水镇是如何模样，才能养出她这般喜欢的男孩。
周行止的步子顿了顿，“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吧，离这儿也没有多远。”
雁水镇位于两省四市的交汇处，拥有江南水乡的典型建筑，这里的老街呈十字交叉状，构成双棋盘式河街平行、水陆相邻的古镇格局。
民居宅屋傍河而筑，街道两旁保存有大量明清时期建筑，辅以河上石桥。
青色的石板小路，古旧的木屋，款款擦肩的行人，还有那水面上漂来的一叶扁舟，无一不彰显着一种江南小调的风格。
苏棠跟在周行止的身后，对雁水镇的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她东瞧瞧西看看，一会儿买个糖人递到周行止的嘴边，一会儿伸手到河里捧一捧水。
雁水镇不大，像是一个小小的村庄，路上时而会遇到向周行止打招呼的老人，待她们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苏棠时，周行止便介绍道这是大学熟识的朋友。
苏棠一路拍了很多张照片，直到周行止把她带到一栋古旧的砖瓦房前，这种房子上面是瓦片，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和雁水镇其他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
门牌号是2548。
“这里就是我家，自我母亲去世后，就无人居住了，我偶尔会回这里看看。”周行止打开生了锈迹的铁锁，推开院门。
院子里有一片已经枯败了的葡萄藤，藤下架着一条秋千，温暖中略显寂寥。
苏棠随手擦了擦秋千坐上去，周行止提醒她，“很久没用了，不安全。”
“没事。”秋千很低，不太能荡起一个成人，即使承重不够，她也不会因此摔倒。
这应该是周妈妈做给年幼时的周行止玩的，这么多年了，看起来还依然精致。
“现在有点晚了，镇上最后一班汽车已经发走了，我们今晚可能要在这住一晚，你介意吗？”
苏棠急忙摆手表示不介意，她一蹦一跳的从秋千上下来后跑到他身边，乖乖站定。
周行止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的姿势，很想摸摸她的头，又忍住了，其实他想说如果介意的话，他其实也能让姥爷派车过来接他们。
“周行止，我真的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的那种，下次见到江淮，我一定要告诉他，他对阮棉和我对你一点也不一样。”
苏棠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看进人的心里去。
周行止捂嘴咳嗽了一声，把头扭向别处：“你从前对喜欢的男生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在他的印象里，像苏棠这种性格和外貌，中学时代从来不缺喜欢她的人，江淮也曾说过，以苏棠的情商，他大概率招架不住。
如今想来，江淮的话倒是预言准确。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如果喜欢的是别人我会怎么说话。”苏棠跟着周行止走进屋里，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
周行止微微愣神，沉默了半晌。
苏棠刚刚是说她只喜欢过他一人？意思是在此之前从未谈过恋爱？
客厅迎面有一张黑白相框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温婉，一双柳叶眉，眉下是杏仁一般的眼睛，起来十分年轻。
苏棠虽然来之前就从周行止的嘴里听说了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但是如今亲眼目睹他母亲遗照，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心疼。
“这是我妈38岁时候的照片，那会儿我刚上高中，别人都夸她和我站在一起时就像姐弟一样。”
周行止看着照片出神良久，然后用抹布沾湿将玻璃框擦得锃亮。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赞叹一句他遗传了母亲的好相貌。
母亲去世后，他回了姥爷家，姥爷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呆滞了很久。
后来姥姥偷偷来他房间告诉他，姥爷回房后泪流满面，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母亲的名字，云莺。
苏棠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打量了一眼房间。
家具仍然各归原位，地面上没有铺瓷砖，阴阴的有点暗沉，厕所水龙头有点漏水，偶尔有一声清脆的滴答声。
“你从小住惯了城里的房子，可能不习惯这边，其实…”周行止想说没必要跟着他来遭罪受，看看就回去也好。
丽城一到梅雨季节，便会接连下两三个月的连绵细雨，
那雨水的潮润会蔓延整一年，即使是北方气候干燥的秋冬，在雁水镇也是湿气深重的。
这房子向来潮湿阴暗，家具设施什么的也很陈旧。
“没有，我很喜欢。”苏棠很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抹布进了洗手间，然后端了盆水出来把几个容易积灰的角落擦干净。
如果林韵看见苏棠如今这幅勤快的模样，可能会大吃一惊，毕竟苏棠在家向来是五谷不分的。
“这些我会收拾的，别弄脏手，苏棠。”周行止按住苏棠尚在水盆里的手，嗓音有些许沙哑。
苏棠看着两人在水里相触的指尖，脑袋懵了一下，这是周行止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主动和她肢体接触，她有点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