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圣诞夜，许亘约我到原来他打工的咖啡店里找他。
橱窗里的黄色的姜饼人温馨可爱，背后有精致的水晶旋转木马装饰，一边唱歌一边旋转，简直和童话绘本里画的一样。
“要不要买一个？”他的眸子这样盯着，我倒是不自信了。
我眼神躲闪，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步。
“不了吧。”
他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向着角落的座位扬了扬头，示意我去那坐。
灯串和气球果然是圣诞必备，平常北欧风的咖啡馆一下子变得无比温馨，加上落地窗外的夜间雪景，真是治愈至极。
当然，如果对面的人不是他就好了。我这样想。
他似乎看出了我在走神，“咳咳”了两声，顺便扶了扶新买的金框眼镜。
“抱歉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我问。
他皱了皱眉头，应该是生气了，但还是耐心地用温柔的嗓音重复了一遍:“还是冰美式？”
“焦糖拿铁。”我边说边摘下一圈圈缠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格子围巾。或许害得我喘不过气来的不是围巾。
他眉头一下子舒展了。我看着就来气。
于是我又不怀好意地加了两个字:“热的。”
还是这招奏效，他的脸又很快阴沉了下去。没再说什么，只是和他的老相识说了几句话就把咖啡都端了过来。还有我喜欢的蓝色吸管。
我假装没看见，在他说话的片刻端起杯子直饮。
他果不其然又马上皱起了眉头，只是这次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大概是猜到了我会这样做。
他又零零碎碎地说了好多有的没的，在我印象里他从未有过这么多话。但现在的我完全不想当他的忠实听众。
直到他说——
“弥生，我们结婚。”
他好像很忠诚地说着，眼睛瞪大地、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这幅表情我似乎之前也看到过。
在我的年少时光，眼前的男孩还不是如今这番落魄模样，他高傲自大、尖酸刻薄，像是冰箱里结的冰霜，只会欺负别人，从不会因为他人意愿委屈自己。
要是我早些听到这句话就好了。
“弥生，我们结婚。”
那天的脑海里只剩这句话，但丝毫没有动摇我的内心。
十七岁那年，他笑我在AB两个选项里纠结，说要是他来选，他会选C。我说根本没有C选项。他扬起下巴望向窗外，说AB项是被安排的，C项才是自己想要的。
从那之后，我无比想要成为他的选项C。但当我真的成为了，却没那么欢喜了。
没有得到回复的他还是礼貌性地送我到车上。走前塞给我了一个牛皮纸盒，反复叮嘱让我回家再看。
我怎么可能还听他的话，才坐上出租车就打开了那个用金色丝带绑的纸盒——
眼前是水晶旋转木马音乐盒。
我有些想笑，十一年了，他都不明白我究竟喜欢的是什么。
那个孤零零躺在货架上的姜饼人，躺在灯红酒绿中变得黯然失色。有个身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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