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郎由着顾锦里眺望县城片刻,等她放下车帘后,才下令车队继续前进。
可刚走出十丈远,快到县城外的驿站时,大队伍就被一群将士拦住。
领头是个总旗,得知来的是几个百户后,很给面子的亲自过来解释:“诸位是去接亲眷回刀口沟的?可是想进县城?怕是不能进了。一是你们来晚了,县城内,包括驿站都住满了人。二是人员进出太多的话,怕混进细作。仇千户下令,但凡路过高水县的抗戎将士队伍,只可派几个人进城买东西,其余人等皆不可踏进高水县县城。”
说完看向秦三郎,拿出自己的军牌,递给他:“某是仇千户麾下的黄总旗。我们仇千户你们可知道?上半年也跟着抗戎的,戎贼大军撤走后,仇千户被派来高水县镇守。”
高水县只是个县城,要是以前,不会派千户驻守,可如今戎贼还在刀口沟,距离高水县也就两个县城的距离,不得不派个千户过来镇着。
秦三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看过黄总旗的军牌后,道:“我们不进县城,但要进驿站打水。”
黄总旗听罢,有些为难,不过看秦三郎通身煞气,他是没敢阻拦,却道:“不能进太多将士,打水的话,要收点银子。”
牛大豹过来了,听到这话怒道:“你说啥?朝廷的将士去驿站打个水还要银子?你们是想坑害朝廷将士不成!”
黄总旗做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见牛大豹穿得一般,可见是泥腿子爬上来的,因此没有多怕,是道:“这位百户大人,不是某要收你们的打水银子,而是驿站就一口井,如今往来的将士又太多,瞧瞧驿站附近,全都扎满帐篷了,不控制点水,大家都得渴死!”
又道:“这边给刀口沟大营送过消息了,那边的回复是,酌情处理。”
这句酌情处理真是妙啊,堵得你哑口无言。
牛大豹噎住了。
秦三郎看着黄总旗,问道:“这边是那边?可是仇千户给刀口沟送的消息?”
黄总旗一惊,看着秦三郎,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深井般,泛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幽光,呵呵笑道:“这位百户大人,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你们是路过的,又不是一直在高水县常驻,对是不对?”
很会说话,这话是既没有给秦三郎递仇千户的把柄,也警告了他,典型的老油条了。
秦三郎笑了笑,有点阳光俊俏,让黄总旗发凉的后背暖了暖,问道:“那,你们把打水的家伙什拿上,随某去驿站打水?”
这是在示好,想要秦三郎他们拿到水后赶紧滚。
秦三郎同意了:“行,不过我们人多,要打的水有些多,且我们没钱。”
啧,黄总旗牙酸了,你们拉着这么多好东西过来,亲眷全部做的马车骡车,你说没钱?骗鬼呢!
然而,黄总旗是个经过事儿的人,知道这年轻百户不好惹,笑道:“驿站是县衙代管,得进去问过衙门的人才行。”
没给秦三郎准话。
秦三郎笑了笑,这次的笑意有些寒,黄总旗吓得心头直跳。
秦三郎没管他,转身吩咐张途:“传令下去,拿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咱们去驿站打水。”
“是!”张途策马,传了命令。
他传令时的声音极大,跑到车队后头黄总旗都还听得见。
黄总旗想要抹冷汗……这百户瞧着不好惹,带出来的兵也是厉害的,一手扛着军旗一手策马,还能中气十足的传达命令,可见平时没少练。
更让黄总旗震惊的是,这批队伍的人,不管是将士还是亲眷,一个个都是动作神速,命令传达下去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车队的人就动了起来。
倒腾水、往前递空水翁,不过半刻钟的工夫,队伍前头的空地上就放了一片水翁,而车队的将士跟亲眷根本没有离开车辆,他们以臂力传递就把所有水翁给递上来了。
黄总旗一个劲冒冷汗,笑道:“如今是午时,驿站里打水的人不多,这位百户选一批将士随末将去驿站打水吧……不用准备银子。”
娘的,连女眷都这么训练有素,惹不起,给他们水,赶紧滚吧!
秦三郎笑了:“请带路。”
黄总旗肉疼,别笑了,就算你笑得再亲切好看,老子也不会上当了。
秦三郎让牛大豹留下,他带着章延、金百户跟洪刀等一批将士去驿站打水。
他们刚走,就有一群人朝着车队走了过来。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或挑着担子、或挎着篮子,吆喝着:“粮食肉菜咯,贵客们可要买?便宜得很,一斤好面只要一百文钱!”
“啥?一斤面要一百文钱,你们是哪里的,怎么敢做这么黑心的生意!”匡氏听到价格,差点就厥过去。
天老爷啊,要是这边的粮食都这么贵,那他们从百狼山得到的横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败光。
挑着担子的壮实妇人听罢,笑道:“嫌贵?也有便宜的,带壳高粱五十文一斤,要是还买不起,我们还有黄豆,一斤二十文,这个总吃得起了吧?”
这话说的,嘲讽意味浓重,匡氏哪里忍得住,指着她道:“你哪里的?报上名来,看老娘不上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