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薛浅浅又剧烈咳嗽了一阵,咳完之后感觉头疼,她有气无力地瘫在了枕头上,脸上一片倦色。
“不怎么做。”
楚则寻把信收了起来,又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边淡道:“他们要我查的,我查了。结果如此,给他们看就是。”
“虽不知太子为什么要做这样无利可图的事。”薛浅浅捧着茶杯,仰头道:“可我想,他不会不给自己留半分退路。眼下他要杀的人被我们截下了,他的人一定会传消息回去。太子此时也许已经想出法子应对,王爷若想拿证据在朝上参他,怕是不可行。”
梁昭帝沉迷享乐,懒怠朝政,肖简琮浸淫政事多年,心机深沉,他的应变能力绝不会差。
正儿八经地把证据提交上去,根本扳不了他。
楚则寻扬眉:“你的意思是,选第二条路?”
薛浅浅虚弱一笑,摇了摇头:“明哲保身虽好,但若把罪名都推到谢大人身上,我想王爷也是不愿的。这是抄家灭族的罪,谢大人虽然为官不够清廉,却不至落到这种下场。何况,王爷还答应了要照顾他的孩子不是吗?”
“若背负了这样的大罪,那两个孩子今后怎么抬得起头呢?”
“你常怕被我连累,事事追问不休,我以为你会劝我为大局着想。”楚则寻看着她,目光里暗含试探。
薛浅浅自若道:“我自然是自私的,这世上没有比我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是穷者,思考的是一人一家之危,王爷是达者,心胸自然与我不同。既然是要替王爷分忧,自然得站在你的角度思考。”
“站在我的角度?”楚则寻饶有兴致地牵了下嘴角:“你能猜到我是怎么想的?”
薛浅浅道:“我猜你现在想冲进宫里,一刀砍了太子。”
楚则寻:“……”正解了呢。
“姐姐说我不适合朝堂,我原不信,如今看来,那确实不适合我。”
楚则寻站了起来,负手踱到窗前,听着窗外呼呼而过的寒风:“涉足朝堂不过廖廖数年,我已心生倦怠。既皇室不待见我,或许退出能落得个清净。”
他的背影陡生寂寥,大概是沙场饮血,朝堂阴诡都不是他要的,他挣扎而上,所求却不可得,现在终于有点厌倦了。
薛浅浅垂下眸子,指尖轻刮着杯面的花纹:“要是庙堂之中,能任人来去倒方便了。只怕王爷想图清净,别人却不给。”
薛浅浅明白,楚则寻表面冷漠刻薄,实际心里比谁都重感情,而感情,向来最能牵绊住人。
楚则寻有些无言以对,回眸看她:“去不成,留不成,告不成,不告也不成,在你嘴中,我竟没有路可走了?”
薛浅浅摊了下右手:“我只是实话实说。”
楚则寻:“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那不知你有何高见?”
“以退为进。”薛浅浅坐直一些,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凉州虽偏僻,条件艰辛,却也是一个机会。那里的百姓常年被外族侵扰,如果王爷前去坐镇,既可免了朝堂纷扰,也可造福一方百姓。”
上辈子楚则寻不管是被分配到凉州还是后来造反,全都是被动的,很多事情总是不能万全。
这一世,她想试着努力让楚则寻自己掌控这一切。
经薛浅浅一提,楚则寻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块封地呢。当时受封赏的时候,梁昭帝随手划了块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他,就这块封地,还让他暗中受了不少朝臣的嘲笑。
凉州地处边境,不远就是关外。凉州的关外是个三不管地带,不隶属于哪个国家,在那里盘踞的都是四处迁徙的游牧部落以及流寇。
毗邻那样乱的地方,可想而知凉州的条件也不会好,梁昭帝对那里也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楚则寻知道那块地方,梁昭帝把凉州赐给他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而且过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做一个守着肥沃的封地,整日享乐吃喝的富贵王爷。
薛浅浅突然提到凉州,他意外的同时心里对薛浅浅的好奇审视越发多了起来。
他跟她聊这些,是因为有言在先,不会让她担心,没指望她真得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不成想她提到了凉州,思路之广,连他都望尘莫及。
英气的眉头皱了些,楚则寻复又把头转过去对着窗子,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淡淡道:“再说吧。”
“嗯。”薛浅浅没有再多说,她靠回枕头,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脑袋晕乎乎的,越动脑越难受,她不想费劲想太多了。
楚则寻自有他自己的考量,她只是借机会提了个诱导性的意见。
之后的事情发展如何,还真不好说。
既然事情说完,薛浅浅又钻回了被窝里躺着。躺得有些迷迷糊糊时,听到楚则寻离去的声音。
薛浅浅没有睁眼,疲惫使她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六月提着食盒进来摇醒了她。
“王妃,吃饭了。”
薛浅浅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更虚了,在六月的搀扶下坐起来。
吃粥的时候,薛浅浅问六月:“我昏迷的时候是你给我换衣服,擦洗身子的?”
六月喂了她一勺粥,点头。
薛浅浅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辛苦你了,谢谢。”
六月摇摇头,碗勺相接发出清脆声响,她圆圆的脸上写满认真:“我以后会寸步不离保护你。”
“那就有劳你了。”薛浅浅摸摸六月的头,询问道:“那些土匪呢?”
“被王爷赶回黑狼寨了。”
六月脸色不太好的给薛浅浅讲了他们怎么制服那群土匪的。
薛浅浅好奇:“那王爷给他们解药了吗?”
“没有。”六月瘫着脸:“王爷说土匪没有信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