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则月瞟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声音压低了些:“为什么?”
薛浅浅一过来就让她屏退下人,说要跟她单独谈谈,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
“王嬷嬷跟我时日最长,对后院之事了如指掌,办事精炼,软硬兼施,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是可托之人,你对她有什么不满?”
“大王妃,王嬷嬷很好,我对她没什么不满的。”薛浅浅面色有些苦:“只是我觉得,她不像帮我管理后院的嬷嬷,倒像我的老祖宗。”
“……”楚则月:“这是什么话?”
“实话。”
薛浅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王嬷嬷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可是她实在是太啰嗦了,太爱对自己说教了,她嫁过来这些日子耳朵都要长茧。
她分明没有婆婆,为什么上天还要派一个王嬷嬷来充当婆婆的角色?
“就因为这么个原因,你就要换了她?”楚则月喝完燕窝了,端过茶盏漱了下口,道:“你要知道,这府中可没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得力。”
薛浅浅道:“我知道,我想过这个问题,我打算以后让葛大娘来帮我。她不懂,反正我也要学,那就一起慢慢来。”
楚则月:“那个葛大娘,不过是你收留的一个穷苦人,值得信任吗?”
“用人不疑,我觉得大娘挺好的。”薛浅浅说着顿了下:“而且我想换掉王嬷嬷除了她啰嗦,还有一个原因。”
“王嬷嬷的心思在大王妃你身上,你虽把她派到我身边,她仍然事事以你为重,我觉得这是不可取的。既然她一心只在大王妃身上,就不该勉强她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楚则月:“王嬷嬷跟我这么久,关心我是正常的,但她知道分寸。”
“可是我希望也能有一个处处为我考虑的人。”薛浅浅面色严肃起来:“大王妃想让我处理府中事务,我乐意效劳,可是我是有条件的。我希望您既然把事交到我手上了,那就全权由我决定,无论我有什么决策都不要干涉。”
楚则月轻轻刮着茶杯盖,语气微凉:“你想独揽大权?”
薛浅浅:“我没这个兴趣,真正能影响王府的大事,想来王妃也不会真交到我手上。我能处理的不过是一些烂账刁奴,奖上罚下的小事罢了,如果连这些小事大王妃都要凡事过问,影响我的主张,那不如大王妃一手包办了,何必强拉我来?”
楚则月思考了一下,颔首道:“好,我不插手就是。”
“大王妃既同意,那第一件事就是非换王嬷嬷不可了。王嬷嬷事事以你为重,为我做事的时候就会想到倘若是大王妃会怎么做,一旦她觉得我的做法与大王妃背道而驰,那她就会阻拦我。我需要的是少说多做的人,不是一个对我耳提面命的长辈,王嬷嬷端不清自己的位置,还请大王妃让她回来继续伺候你吧。”
“可以,我把她叫回来,以后你院子里用人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则月只考虑了一会儿就同意了,面和心不和的主仆也没必要强拉在一起。当初她是存了派精干的王嬷嬷去盯着新王妃的心思,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薛浅浅松了口气,接着道:“还有一个条件。”
楚则月皱眉:“你别得寸进尺啊。”
薛浅浅笑了笑:“大王妃别急,为了达成长远的合作,我们有必要把账捋清楚。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交到我手上管理的产业,我能从中抽取一成的利润。”
“阿寻手上就这么点产业,大多都是入不敷出的黑账,你还想从中中饱私囊?”
“大王妃放心,我既然想抽取利润,自然会想办法让那些庄子收益转正。”
薛浅浅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神态自信。楚则寻忙得很,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处理那些烂账,她又不想白做事,如果能从中抽取利润那是最好的,也是为了以后打算。
那些账目虽然麻烦,但她毕竟处理过一次,还是很有信心能重新把它们整顿好。
“这跟请个管家有何区别?府里又不是没管家。”楚则月不能理解:“你是这里的女主人,那些流水都要经过你手花出去。不都是你的,还要充私库做什么?”
薛浅浅道:“区别大了,你不能指望管家给你做这些啊。”
管家只能管家里的下人琐事,谁会把产业账本这种重要的东西全权交给管家。
而且不管是王妃的名头还是女主人的实权,在薛浅浅心里,这些都是暂时的,不能指望。她要存钱,为得是将来能潇洒地离开这个地方。
明明也跟楚则月提过两句她和楚则寻达成的共识,但似乎,楚则月压根没放心上。
薛浅浅的话说服力不强,换别人肯定是拒绝的,但是景王府情况特殊,楚则月也不真指望薛浅浅把产业管理出花来,所以就同意了。比起计较薛浅浅拿了王府多少钱,她更希望能从更多点滴小事里盘出薛浅浅的可取之处。
薛浅浅满意之极,脚步轻快地走了,楚则月放松身体往椅背靠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一个想放,一个想走,她这弟弟弟媳可真是一对与众不同的夫妻。
但是,已经结成的缘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断。
楚则月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不知在笑那对年轻人的天真还是在期待看以后的好戏。
王嬷嬷悄悄走了进来,楚则月问她:“你刚刚都听到了?”
王嬷嬷面有愧色:“是,老身无用,有负大王妃的嘱托。”
“没事,王妃是个有想法的,这是好事。”楚则月站起来,王嬷嬷立即上前扶住她,两人一同往内室走去。
楚则月拍拍王嬷嬷长满老茧的手:“从明日起搬回来吧,红妍梳头的手艺总不如你。”
“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