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进宫就请人进宫,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薛浅浅愣住了,她转眸去看楚则寻,却发现对方一脸平静,无波无澜地点了点头。
一旁,安抚伤者的肖简琮和闻良言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地望着这边。
将薛浅浅的手执起来,把绣帕放回她手里,楚则寻低着眸子淡道:“别在此处逗留,早些回去,和姐姐在家里等我。”
薛浅浅不明所以地握紧了帕子,神色怔愣,看着楚则寻和她擦肩而过,走向宫门。
聂正抬手一挥,禁军分成两列,成包围之势跟在楚则寻左右。
薛浅浅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很异样,且这异样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楚则寻,许多人盯着他的背影低声私语,有些不甚清晰的字句随风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反贼”“该死”等词细若蚊蝇,却仿佛一把刀扎进她的五感,心底的不安陡然放大,薛浅浅想也没想地转身追上楚则寻,揪住了他的衣袖。
猛地被拽住,楚则寻的脚步凝滞下来,他微微偏头,面上写满不安和欲言又止的薛浅浅就撞入了他的眸中。
在薛浅浅出声前,楚则寻率先说道:“别担心,没事。”
他似乎还起了玩笑的心思,唇角勾了一点:“放心,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他的声音天生就冷,可和缓了语气说话时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暖意,薛浅浅抿了下唇,缓缓道:“一言既出,不可食言。”
“嗯。”楚则寻双手负于身后,步伐沉稳地走了。
巨大的宫门淹没了他的身影,薛浅浅站在原地,铺天盖地的茫然包住了她。
今日发生的事都太快太急,令人猝不及防,心神俱乱。先是御街被炸,太子遇刺,事情还没平息,丈夫又被禁军带走,若是换寻常女子,早就哭天喊地,慌张地不行了。
可薛浅浅只茫然了片刻,便转身来到肖简琮和闻良言二人面前,冷静问他们:“殿下,娘娘,可否请你们告知臣妇,到底发生了什么?”
“浅……王妃。”肖简琮是不想她知道事态有多恶劣的,劝道:“你先回王府,景王不会有事,本宫会替他求情。”
薛浅浅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王爷需要殿下求什么情?”
“他……”
肖简琮还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说的时候,闻良言直接道:“王妃,请跟我来。”
闻良言把薛浅浅带到了那几名刺客倒地之处,让薛浅浅看那几个刺客的尸体。
薛浅浅蹲下仔细看了看,除了发现这些人长得都很路人,没有一点辨识度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抬头用目光询问闻良言,闻良言提醒道:“脖子。”
薛浅浅拉开了其中一人脖子附近的衣物,看到那人粗黑的脖子上刺着一个字,看清是什么字后,薛浅浅目光凝住了。
那是一个“景”字的刺青。
闻良言道:“第一个被殿下斩于刀下的刺客被破开了衣物,这个字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时护卫队本要立即抓捕王爷,封住他的行动,是王爷说等刺客解决,他会自去陛下面前接受盘查。”
因此太子殿下才让人放开了他,先齐心退敌,处理这一团糟的场面。
闻良言想起事发之时的样子也是心有余悸,她好好地坐在轿子里,突然两侧商铺传出爆炸,飞出无数刺客,她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这种事。
当时在场的,只有楚则寻和太子殿下还能冷静应对。
薛浅浅呆在当场,无言以对。谁家培养死士时会在死士身上刻上自家名号?脑子有包嘛这不是。
楚则寻显然不可能会是脑子有包的人。
这般明目张胆的构陷污蔑,如此可笑,如此……让人愤怒。
想到楚则寻就因为这样一个字,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带走,周围的百姓都是那种态度,怒气爬上了薛浅浅的眼,她怒声道:“这也有人信?”
闻良言也觉得很可笑,可是她比薛浅浅想得要多,她道:“自古帝王多疑。”
薛浅浅低下眸子,她明白。他们的皇帝陛下高高在上,稳坐深宫,不见门前血流成河,百姓哀嚎,却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刺客身上露出了什么字,可见当权者所思所想,皆跟普通人不一样。
看着远处躺了一地的伤亡,皇宫门前空旷的场地挤得水泄不通,犹如菜市场般,薛浅浅的心渐渐发凉。
此事发生在宫门前,不仅仅是被殃及的百姓怒意难平,更是皇家的颜面和权威被挑衅,这不是一件小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他们可以以此制造舆论动摇国本。
倘若迟迟不能揪出幕后真凶,那么难保皇权不会为了维护面子和民心推出一个替罪羊。
百姓要交代,皇室要民心,这种时候,谁会去想这个字出现的有多刻意?
总之,楚则寻如今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薛浅浅愣神的时候,闻良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轻声道:“回王府吧,这次的事你无能为力,但是大王妃或许有法子。你别太过忧虑,楚家姐弟俩没那么容易被搞垮。”
薛浅浅偏头看她,闻良言美丽的凤眸里都是睿智和自信。
她是足够了解楚则寻和楚则月两姐弟,才敢这样说的。
薛浅浅摇摇头,叫回了疲于救火的六月,跟六月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六月立刻丢下水桶:“我陪王妃一起回去。”
“不,我要留着继续帮忙。你回去,把消息带给大王妃。”
薛浅浅看出六月有一颗热忱的心,揉了揉她的头:“无论身处什么境地,王爷也是以百姓为先的。我要让所有人看着,景王府的人在这件事中留到了最后一刻,我要让所有的脏水,都泼不到王爷身上。”
薛浅浅神色坚定,嘱咐完了六月,就转身走向伤员。
她知道自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