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人,不会做糊涂事,这一点,本王也自愧弗如。”
楚则寻声线冷沉,空了的酒坛被他拎着晃晃悠悠的。
薛浅浅不甚苟同,她倒觉得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才好。
“回府吧。”楚则寻扔了酒坛,缓缓站了起来,低眸看着薛浅浅:“看在相识一场,你又如此识大体的份上,本王会为你创造你想要的自由。”
“王爷要说话算话。”薛浅浅轻轻一笑。
两人往树林走去,青青窝在一棵树下,打蚊子打得手酸,见到两人出来,开心地蹦了起来。
“王爷,王妃,可是要回去了?”
薛浅浅点点头,青青道:“闻公子说,林子外为王妃准备好马车了。”
薛浅浅不知该气该笑:“他倒是还晓得周到。”
“你们自去吧。”楚则寻道:“本王的马拴在另一边。”
他说完又对着头顶树梢冷道:“下来。”
悄无声息地,六月从一棵大树树顶贴着树干滑了下来,轻巧地落在楚则寻面前,单膝跪地。
“保护好王妃,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王爷。”
六月站了起来,自觉地站到薛浅浅身边。楚则寻扫过她今日一身利落短打的装扮,思忖了下,淡淡道:“六月。”
“属下在。”六月又跪下了。
“从今日起,别做暗卫了。”
六月震惊地抬头,楚则寻没看她,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王妃身边缺个贴身护卫。”
“是。”六月蔫蔫地应了。
等楚则寻走到看不见了,薛浅浅问六月:“你不愿意?”
六月:“有点。”
“那怎么不拒绝?”
六月道:“暗卫的第一守则,无条件服从。”
“委屈你了。”薛浅浅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
青青很开心:“六月,以后要好好相处啊。啊,对了,你要贴身保护王妃是不是得跟我们一起住?”
“是。”薛浅浅打了个呵欠,往马车那边走:“回去你给六月收拾个房间出来。”
小树林的另一头,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挨在一起拴着。闻世昀站在白马旁,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轻抚着白马雪白无杂质的鬓毛。
楚则寻走近,看了眼地上的食盒,淡声道:“吃完了?”
“嗯,等会把碗盒给人家送回去。”闻世昀抬眸,笑得云淡风轻:“楚兄的心情可好些了?”
“更差了。”楚则寻走到自己的马匹前:“为什么要把她引过来?”
“我觉得王妃聪慧,比我更适合当解语花。”
闻世昀笑容不改,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薛浅浅不来,楚则寻肯定是要拉着他喝到天亮的,搞不好喝多了还得和他打一架发泄闷气。
毕竟是他把那个劳什子的还魂丹带回来的。
王妃来了就不同了,楚则寻心情再不好也不会打女人,更何况他并不愿意在女人面前颓废。是以,今晚这场夜下酒局能收场这么快,全赖他把王妃带了过来。
楚则寻有些头疼,他的事情与薛浅浅无关,并不想她在自己的私事上越卷越深,可对于已经知情的人来说,要把她排除在外本身就很难。
“两次会面,我深感王妃品性温和,不失为一个好妻子的人选。楚兄,你既娶了她,为何不好好待她?如此抗拒,是心里还存着什么希望?”
闻世昀清澈的眸中有着洞察人心的光,楚则寻坦然地迎视他的探究:“如何好好待她?若不能以真心相付,待她再好也只是虚情假意,她薛浅浅嫁给我,难道要得只是这些?”
“我给不了别人真心,也给不了别人安定。与其被我锁在后院徒生哀怨,不如厌恶我,逃离我。而我,只需在恰当的时机成全她离开,如此就皆大欢喜。”
楚则寻说着,面上神情冷静自持。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也不对未来有何期待。武将的一生,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日后,他不是在关外风沙寒雪里,就是在血流成河的战场里。
他要保家卫国,还要防着功高震主,应对君王的猜忌和回应百姓的期待,他不想再分出精力去思考自己能不能再对别人动心。
既已封心,就不该平白耽误别人。所以楚则寻真的很庆幸,薛浅浅不爱他,不爱,就能两相安好。
“楚兄你啊,就是太偏执……如此钻牛角尖可不妥。”闻世昀摇头叹息。
楚则寻道:“别做无用功了。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媒婆都快把你家门槛踏烂了。”
闻世昀敲着折扇叹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翻身上马,楚则寻姿态潇洒从容,低头对站在地上的闻世昀道:“你不是说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既如此,何必还来干涉这种事?”
闻世昀道:“只怕缘尽情未了,日后你们一个在东宫,一个掌兵权,稍有行差踏错就是灭顶之灾。太子殿下是个心思多的,我放心不下。”
他倒是不想管,可一个是他挚交好友,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他怎么做得到视若无睹。便说今日,大婚之期已近的情况下,他二人私会,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两个家族的覆灭。
楚则寻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淡淡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楚则寻很了解,闻良言是个比他还绝情的女子,这样纵容自己的事,她不会再做第二次。
闻世昀也上了马,白色骏马在胯下发出轻嘶,扬起马蹄调转方向。闻世昀道:“难说难说,感情之事,抽刀断水水更流。与其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你别把自己拘太死了。”
“又不是要立贞节牌坊,何必如此守身如玉?也许你开了荤就会知道……”
“你闭嘴!”楚则寻冷冷打断他,见不得闻世昀顶着那么张不染尘俗的俊脸说这种浑话,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老处男,有什么资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