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把办事的人,王府的护院教头领到了薛浅浅面前。
教头名叫常德行,三十出头,此人长得五大三粗,身材很魁梧,比普通男子身高还要高出一个头。
常教头是府里护院和普通仆役的老大头头,平时都在前院活动,鲜少有机会到后院女主人们面前露脸。
他一本正经地汇报这一趟的成果,态度恭恭敬敬。
薛浅浅坐在上首散漫听着,心里掠过对常教头的印象。她知道这人憨厚心眼耿,而且武功不俗,对王爷忠心得不像话。她见常教头每每同楚则寻一起,常教头鞍前马后总是特别殷勤,以至于她一看到这人,脑子里就不自觉冒出一只憨憨的大犬形象来。
楚则寻的人,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常教头带了五个人就把胡家的人藏身之处拿掉了,一共抓了十个人。这十个人里有五个是来自洛川的胡家人,有五个是他们招揽的帮手,这些人有些功夫底子,不多,主要还是跑腿送信。
还在他们落脚的地方搜出了许多信件和乱七八糟的药物啥的,这些都不重要,叫人处理了就是。
听完常教头说已经把人关押好,派信任的人看管着,薛浅浅嗯嗯应答后,突然问道:“你们跟踪而去的那个女孩呢?”
常教头的话语一顿,挠了挠头,黝黑的大脸上浮现怕办砸事的局促,拱手道:“回王妃,死了。”
“死了??”
“是,我们冲进去时,她已经被屋里的人捅死。据说是她通风报信后,那伙人准备跑路,嫌她受了伤累赘不肯带她,索性杀了她。”
常教头的声音里带着可惜,薛浅浅愣了一会,无奈地遣走了他。
事到如今,她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薛浅浅让青青拿着卖身契去告知胡水凝这个消息,胡水凝得知后并没有收回自己的卖身契,而是让青青带回了一句话。
胡水凝说,但求薄棺一副,让她为如春收个尸。
薛浅浅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近人情。如春这样叛主的奴婢,死了也不可能把尸身收敛回来,薛浅浅派人跟着胡水凝,让其在外头料理后事。
胡水凝找了个地方简单办了场法事,于城外的乱葬岗寻了个空地立了个坟头,草草下葬,一日功夫就办完了事。
日落西山,红霞如水时,树林深处,乱葬岗中,一座新坟,茕茕孑立。
……
临近子时,景王府已是一片漆黑静谧,只有廊下的灯笼随风晃动,照亮一角之地。
扶风院里灯火尽歇,门户紧掩,黑漆漆不见人声。
青青有起夜的习惯,她拿着一盏灯笼自茅房回来后,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床榻,而是先转去了里间,看看自己的主子是否酣眠,有无踢被子或梦魇的情况。
里间一盏油灯如豆,微微地泛着亮。青青轻手轻脚来到床前,缓缓掀起了纱帐。
“啊!!!”
一声惊叫陡然响起,惊散满院寂静,紧接着,扶风院主卧里乒乒乓乓响起一阵杂乱之声。
伴随着救命一词从房间飘出,院里树梢抖动,一道黑影猛地从树上跃下,离弦之箭般从卧房的窗户蹿了进去。
黑影甫一落地,握着短刀戒备地扫视四周,待看清房间的情景时,她微微一怔。
房间里整整齐齐不见凌乱,床榻之上,这个房间的女主人正盘腿好好地坐着,明亮的眸子在暗夜里炯炯有神。
黑影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转身就想离开,但她一转身就见刚才发出尖叫的丫鬟堵在自己进来的窗口前,伸展双臂拦着窗户,严肃着一张小脸盯着自己。
黑影又扫向房门,栓得紧紧地,一张大屏风横在门前。
“……”
黑影只好回头,对着床上的女人单膝跪地,声音没有情绪:“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薛浅浅托着半边脸打量面前的人,轻问道:“你就是六月?”
“是。”黑影头也不抬地答。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无时无刻地跟着啊,薛浅浅叹,楚则寻真是说一不二。因为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薛浅浅以为楚则寻就是说着玩呢。
眼前的六月和自己想象的差距很大,因为前世今生她都没见过女暗卫,她原以为武功高强的女子一般都是话本里说得那样,生得高挑又英姿飒爽,可是六月……
好娇小的一个人儿。
薛浅浅第一次遇见这么娇小玲珑的女子。六月跪在地上自成一团,身着黑衣,在黑暗里如果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地上有个人。薛浅浅的身高在女子里也算矮小了,可是六月瞅着比她还要矮一个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孩子。
薛浅浅道:“起来回话。”
六月站了起来,抬起了那张丢进人群里便要泯于众人的脸,平平无奇,带着点婴儿肥,不难看却也没有特色。
娇小的身材配上这样的长相,更像个孩子了,青青忍不住问:“小暗卫,你成年了嘛?”
六月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仍面无表情的看着薛浅浅,等待指示。
薛浅浅知道当暗卫的防备心都重,她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不会勉强别人跟自己说太多话,开门见山道:“六月,你跟王爷应该有专门的联络方式吧?”
六月无波无澜道:“王妃是想要联系王爷?”
“嗯,你催他快点回来。”薛浅浅点点头,弯了弯唇道:“就说王爷如果不想错过闻小姐婚期的话,就快马加鞭吧。”
皇榜是一大早贴出来的,出门去法济寺的时候,在路上就听到了消息,薛浅浅这才恍然,这几日诸事缠身,她都忘了这么件大事了。
礼部磨了许久,编排日期选定佳期,终于敲定了太子婚期,时间就定在十一月初。
薛浅浅想,若楚则寻处理完胡家,脚程快些,应该能堪堪赶上。
“属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