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若的父亲,那位所谓的朝廷三品大员就正正杵在薛浅浅的面前,对着楚则寻点头哈腰。明明她才是在场中唯一一个被冒犯的,却被无视得理所当然。
显而易见,张家不止一个人对薛浅浅是看不起的态度,只不过张若若比较憨,不知道要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薛浅浅抬眸望向花园边缘高高的墙头,忽然念起皇宫的好来。皇宫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那高高的围墙却替她挡住了很多心怀恶意的人。只要她躲在那堵围墙里,就不用担心遇到这种被人指着鼻子嘲笑的事。
在这外面,四面无依,她真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确实也躲无可躲,哪怕她远离人群晃悠那么久,想踩她的人也不会因此放弃。
躲不了,就只能直面面对了。
薛浅浅回神时,那一家三口已经溜了。人都已经回到了对面席上,薛浅浅还能感受到张若若对她投来咬牙切齿的视线。
热闹转瞬消停,周围的宾客视线也淡下去了,虽然还有隐晦的目光夹着各种情绪打量着她,但不挑在明面上她当然不在意。
“那丫头是怎么回事?”楚则月偏头问薛浅浅。
薛浅浅手肘支在桌案上托下巴,睨着楚则寻的背影懒懒道:“不知道。大约是话本儿看太多,魔怔了吧。”
楚则月见她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没好气道:“王妃是否要自省一下,为何活得如此人人不喜?在外名声不好,在内夫妇不睦,整个皇城也找不出第二人。”
她声量不大,是给薛浅浅留了面子的。
薛浅浅转目与楚则月对视,神色平静,不气不恼:“外界皆传大王妃脾气耿直嘴巴毒,为人处世不知迂回婉转,京中贵女见之也要退避三舍,大王妃可想过自省?”
“你!”楚则月竖起柳眉,叱喝道:“你竟拿本妃与你比,你真是好大的脸!”
“表嫂莫气,王妃姐姐只是不小心说错话了。”胡水凝连忙劝架,按着楚则月安抚,又转头对薛浅浅道:“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表嫂平易近人,你怎么能信外头的胡言乱语。”
“大王妃的流言就是胡言乱语,我的就是确有其事了?”薛浅浅勾了下唇,继续道:“流言本就信不得,大王妃自己都不为流言所动,为何却以流言定我品性?纵天下人都不喜我,我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何错之有?更何况……”
薛浅浅坐直了身子,幽幽叹息:“未成亲前,我的日子过的还算可以,也没这么多看我不满的人。”
她的话落下,前方的楚则寻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薛浅浅正低着头,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她抬头时,楚则寻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八方不动的留给女眷们一个背影。
楚则月被薛浅浅的话噎住了,她不得不承认薛浅浅说得有道理也是事实,流言很多时候都是有人看不得别人好捏造出来的。虽然人人都说乐安郡主出身低,是别有用心的演了出苦肉计才成了她的弟媳。
这几日看薛浅浅的表现,她对她们姐弟俩除了必要的规矩恭敬,其他时候都避之唯恐不及,完全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状态。
她对薛浅浅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没见她之前就觉得这女孩心计深,不是良配,所以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也许这本身就是错的。
楚则月明白自己或许应该重新开始了解薛浅浅,但她也不会突然一下子对她好感倍增,当下只能压着脾气不与她争辩,在胡水凝想要替自己辩驳的时候制止她。
“算了。”楚则月端着架子,别过头冷淡道:“不与你计较。”
薛浅浅有些开心:“多谢大王妃宽宥。”
今日份唇枪舌战,是她赢了呢。
胡水凝看着薛浅浅三言两语挡住了大王妃的发难,悄悄攥紧了绣帕。
大王妃和王爷虽说不喜薛浅浅,但他们也没有如何薄待她,这姐弟俩都不是爱欺压人的,只要薛浅浅安分,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她原指望薛浅浅对王爷有情,谄媚讨好以至惹人生厌,对付起来就容易很多。
没想到薛浅浅竟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不仅对王爷无意,还防备心很重,不给人使绊子的机会。
胡水凝不甘的暗自咬牙,不争不抢?她才不信。这世上哪有无欲无求的人,只不过她还没发现罢了。
席间宾客心思各异时,闻家的主心骨闻太傅领着闻世昀来到了席上。闻太傅年近四十,精神抖擞,脊梁如松挺拔而立,和闻世昀有几分相似的长眉薄唇,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在这个年纪权倾朝野,门生遍布天下,此等成就也是前无古人了。
他们站在主家席位前,面对众宾客拱手致礼:“良辰好景,多谢各位贵客莅临寒舍,应闻某之邀,一竞诗情。如同往年一般,诸位随心便可,不必拘礼。”
底下宾客纷纷附和回礼,连连道:“太傅客气,客气了。”
闻太傅呵呵一笑:“今朝乃是双喜临门,除了与诸位好友相聚,我那在外多年的侄儿也在近日归家。世昀,见过各位叔伯。”
闻世昀依言上前一一见礼,笑容和润,令人倍增好感。
在场宾客大多与闻家交好,年轻的多是闻太傅的门生,年长的也有许多是闻太傅的挚交好友,有不少人是看着闻世昀和闻良言长大的,闻世昀行完拜礼后,席下就有人开始打趣他:“闻世侄,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在外头觅得美娇娘带回家来啊?”
众人起哄道:“是啊是啊,你的弟妹好几个都成家啦,你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闻世昀苦笑摇头,嘅叹道:“知己好觅,良人难求,世昀无福,至今未能找到心仪之人。”
他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