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颤颤巍巍的坐起来,端详了一下沈清晖的双眸,好似在探寻她说的是真是假。
沈清晖冷笑一声,从袖子里甩出去一枚同心玉佩,这是沈家传给儿媳妇儿的物件儿,而沈家三子纨绔至极,将其给了青楼女子,那女子抵挡不住王府卫再三问询将东西交了出来。
“你,你无耻。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竟然,竟然……”
沈清晖看着他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暗中摇头,这人竟然了好一会儿,也没竟出个几分之几。
便不准备和他耗下去了,丢了人犯,刑部怎么能够大查特查一道,她得回去看看有没有漏洞,是以将人送去地窖里,便离开了,自有人照顾妥帖。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日,清晖坐在廊下亦看了一整日,她身前的桌案上面有不少东西。
关于楚玄逸白事铺子的拾掇整顿就做了几个安排,之后又写了几个稿子,书还是要说的。
“王妃,王爷从边境递来了催粮帖,您看?”
“放下吧。”沈清晖看也不看,只道,
侍从恭敬放下退了出去,沈清晖捡起来看了几眼,又要半月的粮,说是此役败也,退回雁门关,帖子上不止要粮,还有盐,及兵士,衣物,
都是户部的事儿,她这里一份儿,估摸着皇上那里肯定也有一份儿。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侍从来回禀,皇上说了,一切叫摄政王妃办理,亦叫各部给予便宜。并言,摄政王走前说过,王妃能干,不必劳上。
听着这话沈清晖差点没扯跟麻神把纪凉从雁门关给拉回来胖揍一顿,再扔回去,妈拉个巴,你上下嘴唇一开一闭,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给别人找麻烦倒是不用教。
不过嘈了几句还是让人拿着上喻去了户部,吏部,好歹要出一些东西,
至于粮食没了,盐倒是有,不多,
想了想,最终从外头当铺放了些贷款,买了粮,安顿人送过去。
这样一来,不仅是入不敷出,还欠下债款三万两,算屋漏偏逢连夜雨,
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在三年期限内还上,总之是唯一的法子了,提前消费也,蜡液四溢之时,她终是伏在案上睡着了……
楚玄逸坐在廊下清点着铺子里的物件,余款,以及近日的生意,他晌午接了帖子,知道沈清晖要过来,是以掩了行踪过来了。
他的身形,衣着,都是惯常不见的。仍是谁见了,都不会想是他。
即便是背影也只说一句,肖似幼时七殿下也。
翻书书沙沙而过,其中夹杂着轻轻的脚步声,
沈清晖甫一入铺中,眸中露出些许惊讶,“你今日怎么?”
二人外出都是不爱带随从的,是以这时铺子里只这二人。
“什么怎么,我怎么不能这般了?”楚玄逸声音微哑,在唇中竖起一根指头来,
沈清晖点头,用眼神询问,
她以为这人梦游了,梦回重前,可不想还是今人罢了。
瞧那模样,身型,衣着,一身绛紫色的莽袍,腰间玉带上悬挂着一枚璎珞,倒是叫人觉得喜庆。
廊亭依是原来的廊亭,约是从未修葺过的,
那时,她,楚玄逸,并几个公子哥儿,买了这铺子,商量着要做什么。
他也是这般,光彩照人。
“铺子买来,作些什么?书舍如何,每逢仕子入京,定能满盆满钵。且,一纸一笔皆可助人乐也,而且后面有一块空地,收拾出来叫人借读书习字,论书词,时长了,大曼又好些能人干吏。”
“七殿下,为了挣仕子的钱,不若开个客栈,打尖,住店的都可,逢中举的,岂不是还有面儿,来年更是好营生。”
楚玄逸叉腰回上一句:“你小子吊钱袋子里了。哪儿那么大地方。虽说客栈不行,然牙行也是可以的。”
“不要不要不要,我们都是富家子弟,才不要和过往商人捣混在一处。”
她就站在一旁,听着一些公子哥儿们,为作什么营生,争论来争论去。
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决定下来,开茶馆,请说书人,后来,时过境迁,今上登基,一切都是都变了,那些公子们,破落的破落,上升的上升,这铺子就落在了楚玄逸的户头上,
他性格大变,也不开茶馆了,只换成了这白市铺子,每日里里外外,都和这些为伍。
又想起来她最后一次来,那是最后一次在这里说书,没几日就要嫁给纪凉,
说毕,忘了将纱帽带出来,楚玄逸追出来,他手中持帽,话中已然有些苍凉:“清晖,纱帽。”
她回头接过来就听他道:“那夜出宫,你带出去一箱子什么东西。”
她答:“先帝赏的一些平常的摆件罢了。”
楚玄逸看了看她,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化为一句,“你大喜那日,我定当过去。”
她应下来,正那时,纪凉下马说:“你是过去干嘛。抢亲还是捣乱。”
她本身要说什么了,可没插进去话,只听见他说:“我连自家母兄都护不住,哪里抢的了你媳妇。只望这江山上下不宜丢到你手里去罢了。”
纪凉没搭理他那一语双关只顾着把她扶上马车,才又说了一句,某只做将军,不做国王也。
轱辘声远去,沈清晖才看见楚玄逸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忙点头道:“进去吧,好些年没来过了。”
“是呀,当年你们都出钱,如今你们都不过问,还真是财大气粗。”楚玄逸声音沙哑的说着,大步进了店铺。
沈清晖也跟了进去,里头的陈设大变,让她以为又是另一方天地,
也是,茶馆和白市铺子怎能一法装饰,
入目皆是白,沉香木这些白市常见的。
“这是册子,还有余下的,另外么,有两桩生意,作么?”
那声音淡淡的,一词一句像在交代,又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