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雾蒙蒙,任是谁都觉得要下雨的样子。
“王妃,今日多穿些吧,说不定要下雨。”沈清晖听着侍从的声音并没有当回事,帝王归京是大事儿一件,钦天监来来回回不知道算过多少次,如何能够下雨呢?
她便只穿了件鹅黄色的裙裾往外头走去,门外车把式还在车辕上打盹,她叫起来人就上了车。
对,车把式说的不急充耳不闻,礼部送来的消息,君上要正午至城门外,她们这些迎接的臣民要在巳时正就到了城门下,现下不足辰时,自是不急的,可摄政王府距离城门远,更深露重,行马车比不得骑马,路上若是耽搁了不好,且她一个女子,总不合适在时辰正好出门和一众朝臣们堵在一块,平白招人议论,
早早去了,寻个茶摊坐着,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不是正好。
车马摇摇晃晃的走着,沈清晖缩在榻子上面,拢了拢毯子,随意翻看着一些兵书,以及对比着纪凉书房里发现的军报,书信什么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只是还没研究透彻。
战略,布置,其中的人际关系都是重要的,是以上手起来不容易的很。
路不太平,车子摇晃的厉害,东西又难懂,是以她抓耳挠腮,一阵看看车顶,一会喝些茶水,一会儿又随便走走神神,等着快出城门的时候,她发现才看了不过两页,而且根本没看明白这两页字都说了什么。
刚准备把书放下,就听见马车外面的声音,“娘,我们不是去外公家么,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不回来了。”
“那爹爹不去么。”
“你爹爹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去外公家等他回来。”一声带着呜咽沧桑的女声和一个纯真的孩童声,断断续续的传进了马车里,沈清晖不免探出车窗看过去,见板车上面坐着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车上面大大小小拉了一车的东西。
就跟在马车身后,几乎与马车并行。月光下,沈清晖总觉得孩子的容貌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实在想不起来是哪里。
“他为什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一个坏人找上门来了,他出去躲一阵子。”女人勉强的挤出来一个笑容,张了张嘴巴,说出来一句让人不太容易接受的话语。
“娘,不是总说爹爹是英雄么。可以帮助衙役叔叔把坏人抓住么。”
“对,他是英雄,他帮衙役抓坏人去了。”呜咽声中,女人已经将男孩儿抱进了怀里,月光下,男孩儿迷茫的脸,叫沈清晖想起来了,那张脸在哪里见过,
在衙门里,小司带来的仵作,那张脸和这张脸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从女人的神情,
沈清晖不难猜出来,那仵作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可是,离开衙门的时候,仵作还好好的,
怎么现在……难道说是背后人。可为什么连一个根本就不清楚事情就里的仵作都难逃厄运呢?
沈清晖正琢磨着,见马车和板车都要上坡,板车的东西多,女人的意思是自己先把车推上去,再下来抱小孩儿,让小孩儿等一下在这儿。
沈清晖当即叫停了马车,打发了车把式去帮着女人将板车先推出上坡路,之后自己拿着一盒子糕点走到了男孩儿旁边问,“小朋友,刚才听说你爹爹去打坏人了?。”
“对呀。就前几次,我家里来了一个大胡子的坏人,我爹爹还把他给打跑了呢。姨姨,你说我爹爹厉害不厉害。”
沈清晖愣了愣,她也不过是二十几岁,她们之间差不了多少,没必要叫姨姨吧。不过哪里有时间纠结这个,“大胡子坏人在你家干嘛了。”
“他欺负我,打我娘,说什么老虎的粮早就丢了,猪早就活不成了,他能帮忙叫猪脱身是一件好事。”小孩儿说完了又问:“姨姨,为什么老虎不吃猪呀。”
沈清晖没注意到孩子的问题,只听见他说,什么老虎什么猪,她不太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意思。
“老虎和猪不生活在一起,所以老虎不吃猪,这个给你,你娘过来了。”见女人过来,她没有再问下去了,将糕点交给小孩儿,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又上了马车。
在摇摇晃晃中的马车琢磨着,什么老虎,什么猪的。
直到后来在宫中见驾,在返回府中的时候她都没想明白,只是她也没什么精神去想了,她被楚玄逸给气到了,他之前明明答应她,
见了君上,要告知他粮库没粮的事儿,可是他提都没提。沈清晖出了宫门就把人堵了问,却不想他装的我见犹怜额道,“我们找个没人地方说嘛,人家害羞。”
“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你不做虚心事儿还怕人看见?”沈清晖拍开楚玄逸的手说着。
“你怎么能这样。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楚玄逸后退几步,皱着眸子,百转千回的看着她。
只那一眼,沈清晖就觉得自己不是背着纪凉去和楚玄逸接触,而是背着楚玄逸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好,我们回去说。去王府。”沈清晖到底还是受不了那眼眸,上了马车吩咐。
两架马车就那么一前一后的往摄政王府去。她不在乎把人带回王府,她早就想过了,等着边境战事结束,她和纪凉必然是要和离的,
马车很快回了摄政王府,两人分主宾坐着“现在总能够说了吧。”
她说着,一边端起来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整杯,这才稳住心神去听他的答案。
楚玄逸看着那双眼睛,低下头来,终究还是说道:“我比你更了解我父皇,他都知道。”
“他……”
“说与不说,他都不会去追究的。”楚玄逸没有波澜的说着,那些粮,对于楚家,好像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