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半刻的状元街一如既往的热闹,临江的勾栏里听曲大老爷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弹琴的姑娘寡弹素唱,目光看向西街头牵着瘦驴走来的俊美少年后,原本歌唱声音里随着少年的到来多了一丝深情。
俊美少年没有被靡靡之音吸引,反倒是看向瘦驴上一脸婴儿肥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往嘴里塞馒头约莫八九岁小姑娘,眼中满是幽怨。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压榨自己也就算了,就连驴的口粮也给输了。
一路上,瘦驴饿啊饿啊的告状,这让他感觉小姑救他出来准没好事。
“小姑,这次又输了多少,如此大费周章将我从金蝉寺捞出来,不会是不让我死在里边吧?”
西里呼噜含着满满小吃,说话带有七分稚气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他那长不大的小姑白晓雪。
别看她只有六七岁的模样,实际上已好几十岁的老姑娘了。
小时候,他看过她变小前的模样,那可是身高一米七八、一等一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一夜之间,她的身体变成眼前天山童姥这般模样。
“昨天想买草料来着,没曾想路过赌坊,这小手不受控制……”
吃下最后一粒冰糖葫芦,惨惨一笑的白晓雪满足舔了袋木棍上糖渣,眼珠一转,意犹未尽看了过来。
她抬头仔细打量着侄儿,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尤其对方眼中那贼溜溜转动的瞳孔,稚嫩咦了一声:“大胜,以前你可不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的哦。”
白晓雪并未发现孙胜有何不对,除了以前那呆滞的目光变得不老实外,就是嘴碎。
之所以说不老实,那是以前孙胜跟女性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就连让他独自骑小母驴,整个人就像掉进朱砂染坊里一般,更别说被勾栏,教坊司那些骚蹄子调戏了。
可是现在这厮看到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那目光恨不得钻到人家裙摆里去,甚至摩拳擦掌似的要上手。
路过勾栏时,还朝着弹唱的姑娘挤眉弄眼,好不风骚。
如此大变化,想必是那老不正经的娃娃脸江流儿给自家侄儿灌输了什么龌龊思想,这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定是这样的!
“你个兔崽子还在看,信不信我不挖了你眼睛下酒。”
兴许是看得入神,孙胜竟听不到小姑说了什么。
若不是对方摩拳擦掌的声音让他下意识蹲下抱头,他指定会沦陷在一个个穿着大胆美女人潮中。
这大夏皇朝的民风也太彪悍了吧,女人穿着也太大胆了,有好几个裙子里面竟然没穿,难道就不怕冻感冒?
“我没看美女大长腿,呸呸呸,我是在想赵天成是何等人物,竟然会上当?”
笑话,看小媳妇大长腿,小姑娘发育情况这种事,作为正人君子的我能承认?
打死都不承认。
在小姑白晓雪冷冽目光里,他把话题巧妙转移到逃出来这件事上。
他复盘了一炷香前与赵天成的对话,还有对方看似无意的举动,认真分析道:“八卦锁魂阵不仅可以锁魂,还能消除记忆功能,赵天成刻意让我看卷宗,实则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完全被消除记忆,也试探我眼睛的能力。
其次,他故意引导天雷咒并非死结,是让我有求生的心。
而他找到锁魂阵的阵眼,也就是禁术《凤凰涅槃经》,恰好这时候你闯入阵中,定了他的魂替我待在寺中。
这一切说起来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是想瞒着江流儿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小姑,我说得对吗?”
孙胜并未完全隐瞒了异术之事,那本书他早些年在江流儿封存地下书库找到,之后得知那是异术便放回原位,没曾想,今天在书架之上看到。
这也是他确定,那是阵眼所在原因。
至于为什么那本书会在哪里,他懒得去管,只要逃出地牢,才会有机会寻找关于猴王的一切,幸运的话,能够成为其继承人。
白晓雪像偷吃被抓小孩一脸尬笑,那如纽扣眼珠一转,迅速把话题转移。
“大胜,你眼睛怎么了?对了,姑姑这次输了一百多两,上个月府君千金给你的五十两藏哪了,要不?”
府君千金?
我认识?
恍然间,他明白了什么!
“白晓雪,这次你又把我当了多少筹码!”
没错,是又。
等等,上次那五十两是府君千金给的?
白晓雪不是说帮她在捉了犯事大妖所给的赏钱吗?
怎么变成了……
不,那笔赏钱也输了。
捏了捏眉心,他这下终于确定小姑来救他准没安好心。
否则,以她不良长辈不当人子的脾性,不是去赌坊,就是去赌坊的路上。
来救他?
呵呵!
事出无由必有妖。
被揭穿,撕掉歉意伪装的白晓雪,不仅没有一丝歉意,反倒是一本正经,说话语气也变得极为老练起来:“咳咳,一件陈年旧案,摄魂案,就是那多起少女失踪,找回后魂魄残缺的小案子,女帝将要登基,勒令十天内必破此案,否则,羊城所有夜行者项上人头将会不保。”
孙胜消化着记忆,不由扶额
那可是每年一个原本可以阳光下盛开的花季少女,莫名消失复现后,一个个却成了欧巴欧巴傻子。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个少女遇害。
刑部这些年来,前前后后派来上百人,都是有来无回,就连驻扎在郡府一年多以来的夜行者也无法查寻凶手踪迹。
这个案子可是跟同年发生的那起少女脸皮被剥奇案,一并称为羊城郡府无人可破的两大诡秘奇案
这还是小案子?
哄小孩,也不带如此不走心的!
至于准女帝勒令,想来是其即将登基,总得找个由头,抓几个不作为的倒霉蛋以儆效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