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王大彬抹了一下嘴说,“我就是不明白,你这人生中最花钱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还缺什么钱呢?不然我给你涨点薪水。”
“谢谢舵主,不过杯水车薪,远水解不了近渴,加薪没有。”胡提低沉地道。
“弟妹太能造了?”王大彬试探地问,“还是你这刚刚新婚就打算纳妾,再就是已经在外面养了小?”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这些问题会出现在胡提身上,除了媳妇能造以外。
胡提见他这么殷切,自己要是不把事情说了,人家为什么借钱给你,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就把自己换房子的事大概给王大彬说了。
王大彬听了,半晌没说话,觉得这事挺大。看这胡提殷切地看着自己,就说:“后天,这么急。你那个牧探长那里没想想办法?”
胡提叹了口气说:“我前一套房子,他帮了不少忙,我甚至没花什么钱。哪好意思再找他开口,再说了,都是一块长大的,若是如此就成‘救贫’了,在众人面前,那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说的也对,我理解。可是这么急,只有高利贷……”王大彬还没有说完,胡提就惊呼了起来:
“高利贷?”
“不不不,那玩意儿不能碰。嗯,这样吧,我也刚换了房,手头也没几个,但我这里保管着会里兄弟们交的会钱。加一起差不多够了,我明天给你拢拢,你看行吗?”王大彬思索着说。
“哎呦,那太好了,王舵主,你简直帮我了个大忙了,兄弟感激不尽,今后舵主要有什么差遣,兄弟一定肝脑涂地。”胡提涨起来,纳头便拜。
王大彬欠身扶起胡提,严肃地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是会钱,你知道那是关键时候会里的兄弟的救命钱,我也有过难的时候,但从来没有动用过。因此会里的兄弟才信任我。所以,你这边难关一过,就得想办法把这些钱给填上。要不然我可不好做人,说不定会里的兄弟就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胡提再三地谢了,又表示自己一定会优先还钱,绝对不会让王大彬为难。
王大彬表示自己兄弟,有难处很正常,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事情常有。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再次强调了这笔钱的特殊性,嘱咐他一定要重视,同时祈祷会里的兄弟们别摊上什么大事。
胡提如释重负,没有太把王大彬的嘱咐当回事,会了茶钱,就奔丰泽里家里回去了。
一路上,他盘算着这钱应该还得上,只是临时转手救救急。忆定盘路的花园洋房,婉婶说了可以改门出租出去六间。租金三年也就可以正好卡上如今的借款。自己再找个零工打打,每月再多些进项,总能够还上的。比高利贷可强多了。
他开始感觉到王大彬够意思了。隐约在心里滋生出了一种野心的萌芽来。
哎,不管怎么说,都是当官好。
就这么一路想着,黄包车就到了丰泽里七号的门前。
他一高兴,给了车夫一个大洋,不用找零。
车夫欣喜地连连道谢,拉着车返身就走了。
胡提推开栅栏门,走到楼门前,竟然看到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房门原来是暗锁的,这挂着明锁是几个意思。
他退回栅栏门口,朝上张望着。
他的心里突然一沉,转身就朝弄堂口奔去。还没到弄堂口,身后有黄包车的铃声,他一个招手,车夫还没有停稳,他就跳上去,刻不容缓地喊道:“快,去忆定盘路!”
车夫见车上人衣着光鲜,器宇轩昂,一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就撒丫子狂奔起来。
不多会儿,就到了忆定盘路他交了定金的花园洋房,原来的“荣府”门前,胡提急急下车,抛给车夫一个大洋,这回不是分享喜悦,而是着急忙慌地忘了找零。
铸铁的宽大的栅栏门关着,只旁边的小门是半掩着的。
胡提推门进去,望着中心的三楼就跑过去,穿过前面的院子,到了大楼前的喷水池的时候,婉婶正好从楼里出来,指挥着几个下人,在搬楼门口的几个箱子。
“妈,您这是干什么?”胡提本来还是叫“婉婶”的,西式的婚礼过后,婉婶还是当着夏如花的面,给了胡提改口费的,他也就从了,改口叫婉婶“妈”了。
婉婶一见胡提,也是一愣,吃惊带责怪地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没陪惠儿去医院啊?”
胡提蒙圈,“我,我去医院干什么?”
“惠儿这两天不舒服,上广济去看医生了。你没跟着去啊?”
“没,没有。她怎么不舒服了?”胡提依旧是蒙着圈的。
“这孩子,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知道哇,还怎么不舒服?”婉婶的话怪怪的,胡提依旧蒙着圈。
“妈,咱先不说这个。”他指着正在里外进出忙活的下人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搬家呢。”
“搬,搬搬家?”
“对啊。今天一大早,你娘跟苏小姐就来了。把余下的钱给付了。这房子就是咱的了,房契就在我屋里,我给放着呢。反正写的也是我闺女和我的名,建筑队我都找好了,明天就把一进和二进院子的厢房都改了,咱就住三进的正房,你们住东头,我住西头,厢房留给下人住。”婉婶兴奋地念叨着。
胡提听着头一阵阵发蒙,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妈,您怎么能用我娘和二娘的钱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鸣。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你娘我娘的,你娘的钱不也是你的嘛,你娶媳妇,给你买房也是应该的。分这么清楚干什么?”婉婶不明白地抢白道。
“妈,不是那么回事,那是我娘和二娘的体己钱,用来防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