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三楼平台上焦急地扼腕踱步的季若曦,一见牧天走上楼梯,急速奔跑过来。
两人相拥,牧天用力扎住下盘,才没有被撞倒。
两人一阵仰合,方才站住。
季若曦接着双手急切地抚摸着他的头脸,又抚摸着他的双肩,胳膊,接着又拉住他的双手,后撤了一步,上下打量着牧天。
牧天始终微笑地看着她,此时轻柔地说,“我没事。”
季若曦的脸突然灿烂如花,眼泪却猛地飚出。瞬间又扑到牧天身上,头深深地埋在牧天胸前,肩膀耸动着,抽泣了起来。
牧天揽着她,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双肩,脸贴在她的额头,温情地道:“没事了,我没事,季伯也没事。”
季若曦抬头,仰望着牧天的眼睛。
牧天缓缓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泪眼。
“我知道你会去那里,我知道爆炸的地方就是鸿宾楼,我知道……”
牧天猛然垂下头去,唇阻住了她继续的话语。
一阵悠长。
“我知道你知道。”
牧天抓住季若曦双肩,盯着他的眼睛道。
季若曦鼐然,缓垂下头去。
“我需要你的帮助。”牧天低沉而恳切地说。
季若曦陡然抬头,目光里满含困惑。
“我要你打电话授权皮克代你和季伯行使报馆的一切职权,就一天。”牧天不容置疑地说着,正要接着解释。
“你不要解释,我知道要做什么。走。”季若曦突然果断地说着,拉起牧天跑下平台。
摒弃了所有的恐怖和困扰,人的职业技能就会得到超常地发挥。
季若曦三下五除二地通知了报馆主要的职员,让他们立刻赶往报馆。
“皮克在哪里?”季若曦问。
“在家里,等你的电话呢。”牧天带着鼓励地说,并拨通了皮克的电话,只说了句“听着。”就把听筒交给了季若曦。
“是我,皮克。”季若曦接过听筒立刻就说,“一版除了通栏标题外,全部刊发现场照片,二版……”你不得不佩服季若曦的决策能力,有过第一次与厉中天那次的号外的策划和实施,季若曦几乎在瞬间就将第二天要出版的号外,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还告诉皮克,两个小时左右自己会把一篇专稿送去报馆。接着她让牧天坐在书桌旁,自己找出纸笔,边问,边撰写着自己的专稿。
注定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此时宵禁已过多时,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
蒋信义一边驾车疾驰,一边思考着目前的处境。
最为重要的还是那批军需物资,蓝鸟遭枪杀,季凤麟险遭敌人炸弹暗算,种种迹象表明,军需物资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自己这方已经完全暴露,处在明处了。
牧天的判断和处理是对的,从将计就计到迷魂阵,这样的连锁操作,把敌人引向一个新的关注点,可以不知不觉地从被动走向主动。而这个时候,蒋信义没有在牧天面前否认自己就是渡鸦,是个明智的决定。
人需要信任,相互的信任。
战场上,如果你要相信一个人,无疑只有你背靠背的战友。而现在,肩负着如此大的责任的寒翁也好,渡鸦自己也罢,唯一能相信的就是牧天了。
牧天这一套看似行云流水的操作,成功的前提是秘密。
任何行动成功的要务就是要看能否守得住秘密。
想到这里,他急忙掉转车头,开去了广慈医院。
他把车开到广慈医院的时候,照例被巡捕拦下,随即被通报给了范弗利特。
基层的巡捕不认识他情有可原,却不见领头负责院门及外围警戒的负责人章嘉勇前来汇报这有点可疑。
范弗利特瓮声瓮气地报告说章嘉勇接到了一通家里的电话,说他儿子高烧,要送院看急诊治疗,就开了辆警车走了。
蒋信义听完沉吟着,章嘉勇今晚是担任鸿宾楼史蒂芬宴会的内卫的,他却请假说自己病了,躲过了这场未遂的爆炸案,是单纯的运气吗?后来却出警抓回了牧天等人。他的病好了吗?
儿子生病,脱离岗位,这意味着什么?
“他去了哪家医院?”蒋信义信口问道。实际上他心里也知道答案。
“他没说。”范弗利特说,“我也没问。据说他家里仁爱医院比较近,应该去那里了吧。”范弗利特小心地道。
“打电话给仁爱,还有所有的医院,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派两个巡捕过去,要靠谱的。这事要绝对保密。去吧。”蒋信义神情严肃地命令道。
在蒋信义看来,章嘉勇果然通敌,那正好中了牧天设的计,但你必须掌握他的行动,所以才这样命令。
范弗利特领命而去,蒋信义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逐一查看了各个岗位的警戒情况。
“你是说他们没死?这怎么可能?”久井英一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对章嘉勇说,“那么多爆炸物。”
“整个广慈医院全部被巡捕房控制了,住院部的五楼也被严密地封锁。医生护士一律不得离开五楼,在五楼负责警戒的都是蒋信义的人,所有巡捕都有自己的岗位,不得随意串岗,否则一律格杀不论。这意味着什么?久井阁下?”章嘉勇把事态分析给久井英一。
久井英一双手发狠地搓着。
“这次您作大了,巡捕房绝对不会善感罢休。会向你们提出强烈抗议的。”章嘉勇意味深长地说,“据我所知,工部局连夜召开董事会议,研究对策,很可能会在租界驱逐日本侨民。最起码会拿你的烟土生意开刀。”章嘉勇看着久井英一的表情,“希望您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我可以帮你,但不想担着汉奸的骂名。”
“这你放心,放炸弹的几个都是原来青龙会的人。我已经处理掉了。只是现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