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替婉婶斟满酒,双手端起来,“婉婶在上,容晚辈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越活越漂亮。”
婉婶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看着旁边的苏小小感慨道:“小姐,您看看您儿子多会说话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主仆还能相见,您儿子也这么大了,又这么有主见,英俊,聪明,还特别能干。我先敬您吧。”
苏小小微笑地说:“坐下吧,婉婶,什么主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咱们就是姐妹。这么多年全靠这些姐妹了。”她说着,举杯示意了旁边的夏如花,“咱们一起吧,姐妹们干一杯。”
三人把酒喝了。
胡提在屏边拍手起哄,旁边的欧阳慧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夏如花瞥见了他俩的互动,没有做声。
“只是,两位小姐在这里还没住几天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婉婶放下酒杯说着,眼角一红,竟然要抽泣起来。
苏小小见状赶紧掏出手帕递上来,又伸手轻抚她背,安慰着,“婉婶,咱不带这样的。你看我跟如花姐姐已经在这里打搅好几天了,把欧阳小姐挤的都去学校宿舍,回不了家,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苏小小和夏如花四五天前就被胡提从老家接来上海了。
本来她们是打算住旅馆的,但牧天坚持在婉婶家先住几天过度,然后就租自己的房子。牧天一直忙着翟山鹰的事情就给耽搁了。
谁知这一耽搁耽搁出了个好事情来。
卢志强多事,把翟山鹰的事情告诉了冯济琛。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牧天考虑过把翟山鹰交给冯济琛处置,但他先答应了蒋信义交人,一直犹豫着没有说。
卢志强多嘴,透露了这个消息。
自从戚成法成了卢志强的“看门狗”,差不多每天冯济琛都要去一趟卢志强家拜访,即便不去拜访,也会让汽车到卢公馆门前绕一圈。看看戚成法的苦逼样子,以解心头之恨。
实际上他更恨的是翟山鹰,那个教唆王以栋拐走自己心爱的女儿,致使他们父女近二十年的分离的败类。
他一听说卢志强可以将翟山鹰抓住,就以“凤凰台”的永久居住权,换翟山鹰给自己处置。
有中间人在,什么就都好谈了。
牧天又从蒋信义的助理那里打听到蒋信义现在的痛点是跟别人合伙搞走私,想弄点盘尼西林转手。
按理,蒋信义要找一点盘尼西林还是很容易的。但他是公职人员,公然走私违禁药品是很危险的。而且一星半点的也当不了什么用。
恰巧冯济琛自己囤了一批,等着高价出手,牧天就以只要一年的“凤凰台”的居住权,换了那批盘尼西林,给到蒋信义手上,翟山鹰就到了冯济琛的手上。
冯济琛让翟山鹰站着死在了海子荡的深水里。了了他的心愿,而蒋信义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牧天的想法是,如果娘跟大娘喜欢“凤凰台”,那一年以后自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从冯济琛手里买下它来。让娘和二娘继续居住,不喜欢,就再做打算,以目前这种状况,一年后在上海买个花园洋房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有人敲门。
婉婶歉然地笑笑,起身去开门。
敲门的是耿一飚。
“你敲什么门呢,你吧带着钥匙的吗?”婉婶一见是耿一飚,立刻抱怨道,接着鬏转身欲进屋。
耿一飚一把把握住她肩头,婉婶惊异的回头,好像不认识似的,瞪着他。
“干什么这么大劲,弄痛人家了都。”
“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那些没有的了,进屋吧。又没有外人。”婉婶有些奇怪地看着耿一飚。
“老爷在弄堂口的车里呢,你叫牧天小少爷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他说。我就不进去了。让小姐听见不好。”耿一飚急切地道。
婉婶提了一口气,好像要说什么,但还是叹了一口气,“你看这闹的。好好,你等着。”
婉婶进来,在牧天耳朵边上说有人一定要见他本人。
牧天点头,朝两位母亲笑笑,起身出门。
牧天听婉婶说有人必须见他本人,以为是皮克或者是刘庆怀,最多是蒋信义。就开门出来,一见是耿一飚,就明白了这背后的事,立刻冷下脸来,“你来干什么?又是他让你来的?”
耿一飚立刻赔笑地道:“不全是,乔老爷他来了。”
“他来了?在哪儿呢?”牧天扶着门框,左右张望了一阵,质问耿一飚道。
“在弄堂口车里呢。”
“车里?!”牧天重重地重复了一句,转身进屋,就要关门。
耿一飚一脚踏进屋内,卡在门口。
痛的张嘴大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肌肉都拧巴着。
牧天放开了门,“让他自己来。你等会儿,我问问我娘愿不愿意见他。”
“是,是,是该问问小姐的意思。”
正要转身进屋的牧天听了这话,陡然转身,一把薅他胸前的衣襟,推搡了一下,指着他的鼻子道:“耿一飚我告诉你,别一口一个小姐地叫,那是我娘,你放尊重点,以前念着你们有过主仆之谊就算了,以后我再听到你这呢叫,我把你张嘴给撕烂了,你信不信?”
“信,信,小少爷,叫太太,太太可以吧。”耿一飚无限后悔地说着,嗨,当了一辈子管家,怎么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想着,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俄顷,牧天出来道;“我娘不愿意见他,让他回去吧。以后别到这里找了,扰的你们一家也不安生。”
牧天说完关上本,倚靠着,后脑勺抵着门。
听着脚步声好像不那么情愿地远去了,这才走回客餐厅来。
耿一飚逶迤地走回到汽车跟前,隔着车窗报告了前去叫门的状况,车内的乔世宽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上车吧,回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