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慧,开门呀。你这样不行的,不吃东西。你的身体要垮掉的。秀石要是回来,见到你这样会伤心的。”季若曦手里端着一碗阳春面,敲着欧阳慧的门,喊道。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季若曦无奈地看着旁边的婉婶。
满面凄然地婉婶低声抽泣着掩面而去。
英子看着婉婶下了楼,接过季若曦手里的面,“让开。”说完一脚踢开房门,跨了进去。牧天、胡提、季若曦跟了进去。
英子把面放在桌上,将欧阳慧从床上拉起来。怼到桌前坐下,“吃!”
泪痕满面的欧阳慧抬眼看着英子,满含着哀求。
英子不忍地别过脸去。
众人面面相觑。
婉婶领着皮克上来。
皮克见众人都在,环视了一遍,将一封信递给欧阳慧。对牧天说是房子龙让交给三少,三少又让自己带过来交给欧阳的。
欧阳慧双眼放光地接过信来,随即打开。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看信的欧阳慧脸上。
欧阳慧脸上的表情急剧地变化着。
众人的情绪也随着欧阳慧的表情起伏着。
欧阳慧突然站了起来,大力地把信扔向空中,仰头大笑着,“他是中国人!哈哈,中国人!”狂嚎了一声,拨开众人冲出屋去。
众人愕然,季若曦急忙跟了出去。
英子把信拿到手里,快速地浏览着。脸上瞬间一片迷茫。
牧天一把扯过信来。
卧靠,原来是小泽千穗的遗书,是她知道自己患有癌症又不打算治疗以后就写给大谷秀实的。信上说,大谷秀实竟然是林箫的儿子!
牧天心里也如惊雷炸开,把信重新装进信封,丢到桌上,黯然地走了出去。
胡提好奇地拿起信封,抽出信来。
皮克在胡提肩上拍了拍,追赶牧天去了。
他跟牧天来到了天台上。
欧阳慧正扒在季若曦的肩头,浑身颤抖地呜呜哭着。
皮克把房子龙转述的英格尔在大和丸号上亲见的大谷秀实蹈海自尽的事情低声告诉了牧天。
牧天仿佛知道一般,并无惊奇,只仰天长叹了一声,“算了,别告诉其他人了。让她以为自己爱的人还活着,只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而已。也许这样更好一点。”
皮克又是耸肩摊手。
“我跟你说说明天的行动吧。”牧天叫皮克道,他见众人都上了平台,“我们到屋里去说吧。”说完,招呼了英子,朝亭子间走去。
……
“前面。前面左转进去就是十六弄了。左转,左转。”英子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急指着左前方。
皮特应声朝左打着方向盘。
车子进入弄堂。
不料一辆轿车从对面疾驶过来,扫中了皮特还没有完全拐过来的车尾。
“嘭”地一声,雪佛兰打横停在弄堂中间。另外一辆轿车是别克,也在旁边停住。将弄堂堵死。
皮特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开门下车。
他先查看了一下自己被撞的车尾。
后门的边上已经凹陷进去,挡泥板也撞得歪了,挤压在轮胎上。
车是皮特的半条命。
他见车毁成这样,一跺脚,奔向旁边停着的别克。
探头一看,咦,外国人!
他一怔,正要侧身向后退去。
车门“咣当”,大力地打开,将皮特撞倒在地。
库克伍德从车里跨出,一把薅住皮特的后脖颈子,将他拽了起来,一只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你会不会开车?左转转大弯你知道不?!”
“明明是你撞的我,你会不会开车?你,你还怪我?”皮特瞪着库克伍德,理不直气不壮地说。
本来这就是早高峰,不少路人见路被堵了,就围观了起来。现在又见事态要升级,围观的人更多了。他们围着车子和皮特与库克伍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陆续地朝事故现场涌过来。
一场交通堵塞眼看就要形成。
英子扒开众人挤了过来,她一把抓住库克伍德的手,脸露难色地对库克伍德说:“这位先生请先放手。是您的车速太快,撞了我们的车,还要大打出手?您还讲不讲道理了?”
库克伍德见是个女人,就松开了抓着皮特的手,但依旧指着他的皮特说,“是他拐弯的问题。左转转大弯都不知道,还开什么车。”
皮特见库克伍德松开了自己,好像也来了点勇气,“明明是你车速太快,过十字路口不知道减速吗?”
“我看到了,是这个外国人开得太快了。”
“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他要是拐弯再大一点,也碰不上了。”
“你这叫什么话,分明就是这个外国人开车太快嘛,这是弄堂,你开这么快干什么呀,拐大弯,拐多大叫大弯?”
“我看啊,现在外国人在上海越来越不像话了,撞了人还想打人,这不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吗?”
“岂止在上海,全中国还不一个样?洋人走在街上,哪个不趾高气昂,横行霸道?这就是典型的国弱民贱啊。”
“嗨,你这就是上纲上线了。就事论事的话,两个人都有责任。他弯拐小了,他车开快了。”
“这怎么就是上纲上线了,我说的都是实情。不赶走外国佬咱中国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你现在还是站在人家法租界的地面上说话呢。租界外面也有外国人,你赶去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说谁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就说你啦,怎么着?你要不服你去小东京那边干几个东洋人给大家伙儿看看?”
“你以为我不敢啊?这车撞的就是那个洋人的错。咱是中国人,不能让他欺负咱中国人!”
“这兄弟说得对,赶走洋人那不是咱们的事,可现在咱们眼见着的是这个外国人,撞了咱中国人的车,还要殴打我们的兄弟,这怎么行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