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干掉他。他已经变节了,现在为我服务。”皮克轻描淡写地道。
“叛徒?那更有必要立刻干掉了。叛徒最不可靠,今天可以背叛他们投靠你,明天也可以背叛你投靠其他的人,甚至原来的主子。”牧天认真地道。
“干掉这种事,还是留给他们吧。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不是杀人,而是获取情报。除非万不得已不杀人,你要记住了了,这是第一要义。”
牧天撇了下嘴,一副听不懂又不服气的表情。
皮克见他这样,就多说了两句,“其实,很多时候,敌对双方,私底下还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说‘惺惺相惜’?”
“也可以这么说。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间谍案……”
“咱今天不说史,你今天的话有点密,你是想让我跟房子龙惺惺相惜就完了。”
“这是为你准备的以退为进的套路。”
“这么好?你不套路我就算好的了。”
“误会。如果真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可以道歉。”
“道歉就算了,你真有办法让夫斯基不追杀我,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皮克见牧天还是着了道,脸上露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得意来,“试试,你想吗?”
“像你说的,我也只有一条命,当然不想吃‘炸子’,也不想被人砍了脑袋。”
“OK,好极了。上海滩目前是座孤岛,日本人没有想到战事胶着,极力要恢复这里的秩序,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
“这我听季若曦讲过,他们不过是做给国际社会看了,什么东亚共荣之类的。”
“没错。在这看似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之下,各种势力你争我夺,暗流涌动,拼得你死我活。这里也是许多战略物资的集散地。重要的是运输。目前日伪加强了上海周边的防务,和各种盘查。许多物资不是在港口码头被查获,就是在陆路被截获。前方物资极为匮乏。尤其是夫斯基,亟需这样一条相对安全的运输线。你就去把这条运输线给打通了,就有了夫斯基的投名状。此前的事,也就顺理成章地既往不咎了。一个段亚明换一条交通线,这个买卖划得来,夫斯基会算账。”皮克一口气说完,掏出雪茄来点然,悠然地看着牧天。
“我去打通?拿什么打?怎么打?”
“稍安勿躁。”皮克望了一眼窗外的晨曦,“中午之前就有消息,才能决定如何做。”他停了一下,见牧天没有吭声,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就又道,“你不睡会儿吗?”
“我都在这儿睡了32个时辰了,再睡就成僵尸了。”牧天没好气地说。
“OK,那我要睡一下,我一夜没合眼。房子龙或者强森来了再叫醒我。对了,你最好不要出去,你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样的眼睛。”皮克交代了叫醒服务,又警告他说。
牧天闻听也没说话,只耸耸肩,摊开两手,那样子已经跟皮克简直一样的不要不要的。
皮克并没有理会牧天的反应,径自进内室睡他的觉去了。
牧天念叨着不让出去,老子上去总可以吧。嘀咕之间,已来到楼上的平台,就着东方的晨曦盘腿坐下,任朝阳升起,蒸发了夜露。闭目之间,一片金戈铁马。马栏山口一根高高的旗杆上串着的四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有黄尊丏与美髯大汉交替的身影。
直到门铃骤然响起,这才醒转过来,下楼开了房门。
果然是房子龙和强森。
牧天对强森行礼问候,却对房子龙非常漠视,简直熟视无睹。心里还暗暗地骂着:“叛徒,无耻叛徒!”
房子龙根本没有在意牧天的态度,心想这个菜鸟,要不是意外,昨天就把你当做臭虫给碾死了。今天还轮到你在这里横横的?要不是皮克这样安排,哥才不尿你个小菜鸟呢!
门铃同样也吵醒了皮克,或者他一直在等着这遭门铃。
房子龙见着皮克,比见着亲爹还恭敬,笔直地敬完礼后,就点头哈腰地汇报事情的进展。皮克听说约了晚上八点开始,就看了下腕表,此时才差一刻到十二点,就吩咐强森去鸿雁阁订桌席来,给牧天和房子龙壮行,希望他们马到成功。
牧天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先是觉得自己被轻慢了,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有大餐可吃,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起来。
可皮克问他会不会赌,麻雀、骰子、牌九、扑克之类。
牧天立刻愕然起来,这些他样样不通。
皮克就叫强森抓紧去弄,完了好临时抱下佛脚。
鸿雁阁跟静安寺路上的鸿宾楼经营一样的满汉全席,为了沾些光又不被人诟病,就取了个极易弄混的店名来。但出品绝不亚于鸿宾楼,在弯头浜也是头一份了。
强森见是公款,就整套地拿来一桌席来,又叫上了钱德勒,在这“山倚微峦星月稀”的小楼里胡吃海喝起来。
一阵饕餮,风卷残云般就杯空盘净。
叫钱德勒,是为了给牧天实习麻将,几圈下来,钱德勒酒劲上来,就回捕房休息去了。骰子、牌九、扑克里的‘斗地主’、’21点‘、‘德州扑克’、‘炸金花’三个人就可以演绎,来回回地一通折腾,牧天也弄明白了八九成。镇上的大钟也敲完了七下。强森又叫了些稀粥和点心小菜。几人用过,径自朝紫庐茶社去了。
临了,皮克把那只装着三万元的公文包给牧天拿上,“今晚的本钱。”
“这你不地道,你要我去赌,本来就打鸭子上架,这还要用我的钱做本,你要脸不?”牧天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权且先用,输了算我的,赢了都是你的。回头算。”皮克怕节外生枝赶紧解释。
紫庐四楼顶头的最大的房间此时大门紧闭,门口走廊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