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涤说完,便再也没有了生息。属下就在这天坑中,彻骨的青雾缠绕中,悬空了整整16日。
“16日满的那日清晨,万道霞光照耀在天坑之上,青雾淡去,完全脱了束缚力。在下直坠坑底。脚刚一挨着地面,一股气息从脚心直贯天灵盖,将在下提将上来,又升到了百丈之上的断崖之巅。
“再看脚下天坑,满天的霞光被收拢坑底,属下脚下的断崖,也缓缓地变为一座连绵的丘陵,通体赤土覆盖。属下知道,那是马栏山‘隼族’的鲜血,向世界昭示着不屈的灵魂。
“脱胎换骨啊。在那之后,属下就四处纠集散落各处的‘隼’族后人,寻找夫人和小姐。电报打到加州子不语先生大哥孙乾处,却被告知夫人和小姐并没有前往。
“辗转经年,终于在轮船公司打听到了夫人和小姐的下落,原来船到火奴鲁鲁,夫人和小姐就转乘回福建泉州的货轮回国了。
“那一定是投漳州陈继明无疑。属下随即赶往漳州。果不其然,夫人和小姐好端端地在那里。属下放心之至。原本要留在夫人和小姐左近,以护他们安全。但夫人中兴马栏山心切,执意要属下重回马栏山。
“陈继明虽然惠来一役损失惨重,但漳州还未伤元气。而且将地方治理得越来越好,百业兴旺,人民安居乐业,就道夫人和小姐在自己身边断可放心,中兴马栏山乃当务之急。若马栏山得以复兴,继承头人遗志,且发扬光大,就可与漳州形成犄角之势,令各路势力不可小觑。也可为本地按照陈继明和牧涤的理念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陈继明不知道的是,他与子不语之间关于地域发展之争已经最初的龃龉发展成了势不两立。而子不语先生根本不理会相安无事,和平竞进之策,誓要铲除陈继明而后快。同盟的小船说翻就翻,而且翻得如此彻底。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十几年以后,子不语先生携洋人的枪炮、被洋人训练的新军,加上桂西南张麻子的势力,在惠来又是一场大战。陈继明坚守惠来百余日,最后还是城破,满城军民惨遭屠戮。陈继明也只身避走香港,最后又遭东洋医生下毒,客死异乡。
“可惜的是,这一役,走失了夫人和小姐。”
大概是黄尊丏的痛惜自乱了方寸,牧天觉了周身的束缚似乎宽松了一丝,冰冷也没有先前的狠了。混沌中有一丝光亮照射进来,又慢慢溢开去。
“黄老邪说的小姐,一定是我娘。这也够惨的了。好在主角都有光环,不然也不会有我,是吧?”
不过,黄老邪这书说得够长的。他很想告诉黄尊丏“拣重点说”,但他知道自己还发不出声来。
“接连几年,属下四处寻找,但夫人始终没有下落。可是老天不负有心人,有过了几年我们找到了小姐。她在上海滩的大世家新舞台做了舞女。而且已被百货大佬乔世宽赎身,并做了他的外室。”
“你不要倚老卖老,什么外啊内的,这也太口无遮拦了吧。”牧天依旧不能言生,但混沌中还是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那可是我娘啊。”
虽然此时妻妾成群也不是个事,但“庶出”名头传出去,总是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当我们赶到上海法租界,找到小姐的住处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属下也遭贼人陷害,被一拨洋人巡捕关进了大桥监狱,从此不见天日。直到属下遇见了少主。”
这个黄老邪一定没什么文化,就这点事说了几个时辰,弯头浜钟楼的大钟朦胧的钟声已经敲过十一下的半点多时了。
弯头浜之所以被称为小上海,实际上这栋与外滩上一模一样的钟楼不无关系。
“当!”
正午的钟声响起。
漆黑的穹顶霍然开朗,状如白昼。
盘腿坐在坑沿的黄尊丏径自升了起来,悬在丈高之处,但身形已经成了半透明的。
“哧溜!”
牧天的灵魂被一条剧痛穿过,气息穿过天灵盖,直奔脚心。
于此同时,缸壁弹出32跟竹签,直刺入牧天脊柱骨节之中。
血,渗出,环绕着牧天周身,随即漫溢开去,瞬间充满了大缸。
疼痛让牧天的灵魂已经归位,脑袋里一片空明。
他试图活动自己的身子,身边殷红的血水,刹那间变得黢黑黢黑。映着悬在半空中的黄尊丏的影。
他依旧盘腿坐着,依旧半透明。
“你须在此呆足32个时辰,直至黑水变清,方能获得原力的控制力,也方能收放自如。谨记,32个时辰,黑水变清。”半透明的黄尊丏身体鼓荡,似乎使着全身的力气说道。
牧天记着先前他说的“隼族”的节数是一生二,二生四……32,那该是到了什么境界?”
……………………
当钟声敲过了十二下,房子龙才觉了喉头发紧,醒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茶盏和秩序井然的包间,立刻蒙了。
“醉了?我也会醉茶?”
他隐约感到了哪里出了差头,急忙开门上楼,直奔“碧池一片”而来。
不料,他才上了楼梯,刚要转上走廊,却不由止住了脚步。
远远看去,包房门前两个黑衣大汉,肃立门两旁,薄风衣下,可以隐约地看到腋下挂着的冲锋枪。
他正纳闷间,一个大汉别情严肃地向他走过来。
一时间,房子龙不知是进还是退。
“哎呦,是房公子啊。”
一声吆喝从身后传来。
房子龙陡然转身。
就见谢春花一手端了只装满各式水果的鎏金果盘,一手扯着裙裾,款款上得楼来。
“老板娘好。”
房子龙躬身道了句安。
“哎呦,房公子,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里只有老板没有老板娘。莫非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