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未尽。
“走,走,快走。”胡提急促地说,拔腿就往纸钱越来越密的方向走去。
“回来,上哪儿去?”牧天叫住了他。
“哪儿去?看看都有谁给咱们送葬。能看到自己的葬礼是不是很好玩啊?快走吧。”胡提依旧笑意写在脸上。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牧天的语气里多了些怨愤。
“怎么?”
哭笑不得。
“你也不想想,两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那不得吓死一大片?”
胡提瞪大双眼,挠头三下。
“更重要的是,虽然便宜了那两个龟孙子,但那是咱娘绝妙的手笔,你我一出现,万一碰到熟人,让人知道咱俩没死,那不是坏了她们的大计吗?!”
“有道理。那……”
“那什么,趁现在街上人不多,赶紧回车站,等着车去上海吧。”
胡提低头沉思了一下,跟着牧天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快到巷子头上的时候,胡提忍不住想笑,“能参加自己的葬礼,还是挺好玩的,是不是?”
牧天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好玩你个头!”
胡提躲避了一下,接着掌拳连出,袭向牧天。
两人拳来掌去地嬉闹起来。
“你们……”
刚闹到自家门口,就听一个女生极其诧异地喊声。
两人收手看去。
“叶子?!”
只见叶子站在当前,身子抖若筛糠,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眼睛一闭,直挺挺地朝后仰倒过去。
牧天心道:不好!
错步上前,双臂齐出,垫向叶子身下。
叶子刚一倒入牧天臂弯,胡提的双手也托住了叶子一侧的肩膀。
叶子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表情甚是恐惧。
魂飞魄散!
“叶子,你怎么啦?!醒醒,你醒醒!”胡提也已吓破胆,轻轻拍着她紧绷的脸颊,带着哭腔喊着。
“怎么啦?这叫现世报。你还要参加自己的葬礼?!吓的!”牧天还算镇静,判断说。
“那,那怎么办?”
牧天抬头看了一下,对胡提说,“先抬过去。”
两人把叶子抬过去,靠坐在门墩上。
胡提焦急地说,“这怎么行?你开门呢!”
牧天也没好气地道:“开什么门,你没看换锁了,我没钥匙!”
“那……”
牧天也不接话,拇指勾起,照着叶子人中掐了下去。
胡提也躬身,照着叶子脸颊连续地拍打着。
“你使点劲儿啊。”牧天的语气里充满着焦虑和埋怨。
“使,使劲儿?”
“她这是走了魂魄,我听人说一巴掌能扇回来。”
“我……”
“你起开。”
牧天推开胡提,稳了一下心神。
“啪!”
一个巴掌下去,可怜叶子白皙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胡提心里“咯噔”一下,极端不可思议地盯着牧天。
牧天也不理会胡提,见叶子依旧没有反应,就又勾起拇指,再要掐下去。
刚一碰到叶子人中。
“啪叽。”
叶子的眼睛陡然睁开,接着胸口鼓荡着长出了一口气。
“你醒了?”
牧天和胡提几乎同时欣喜异常地道。
不想,叶子两眼立直,嘴角颤动。
“啊!”
她“噌”地跳起,双掌将两人推开,拔腿就跑。
“叶子!”
“叶子!”
牧天和胡提愣了一下,接着便追将上去。
没跑几步,叶子就好像脱力一般,踉跄起来。
牧天和胡提抢上,将她挟持起来。
“你们?”
叶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有气无力地问道。
脸上依旧挂着恐惧的神色。
“我们怎么啦?”
“你们是人还是鬼?!”
她的嗓子有点嘶哑。
“人啊。”
“你们不是死了吗?”
“你听谁说的。我们活得好好的,不信你掐掐。”
叶子懵懂地掐了自己的臂膀一下,接着捂住脸说,“刚谁扇我巴掌?”
“他!”胡提指着牧天,接着又说,“那也是为了救你。”
叶子的手还放在脸上,眼睛扫视着两人,“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我就去姑妈那里过了一夜,今天早晨回来就听伙计说,我爹过来替你们出殡了。说你们得伤寒暴毙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天就把有人要杀自己、害自己的母亲,结果两人反杀对方。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们逃亡,才使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
牧天说得云淡风轻,但叶子听得已经心惊胆战。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牧天又把牧尚云让他们去北平,他俩放心不下老娘,中途折回打探究竟。若没有什么事情,就去上海。不仅是逃亡,而且要找害自己的人报仇。
叶子闻听,长长地舒了口气。
“放心,等我们到了上海,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胡提安慰地说。
叶子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看胡提,又看着牧天。
“这事儿,就是我们还活着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爹也不行。”牧天叮嘱道。
“我知道。你们快走吧,别让旁人见着了。”叶子幽幽地说。
牧天和胡提相互看了看,点着头,互道了“保重”,接着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奔车站而去。
叶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在小巷尽头消失,内心一片凌乱。
地上的纸钱被风吹起,在她的脚边打着旋儿。
……………………
胡提举着签了证的车票从售票处的人群中挤出来。
“签到了?”
“一个小时以后就有一班。”
“太好了。”牧天说着,将胡提拉到一旁的避静地方,接过一张车票攥在手里,望着远处的街道说,“我还是担心咱娘。”
“你担心,谁不担心?现在回去,人不给退票的。”
牧天沉吟了起来。
“再说了,回去干什么?诈尸啊?!”
“你小点声。”
“你看,回也回不去。我跟你说,二娘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