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然走进小楼,沿着有些老旧的楼梯向上走去,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李天然并未刻意放轻脚步。
这是他的家,他不会拘谨,不会像一个客人一样感到拘束。
他以最平常放松的心态来到二楼。
涵涵的小屋大门依然紧闭,很显然,她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李天然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打量着小楼内熟悉的一切,这里虽然比不上城堡那么豪华,但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或许这也是一种肌肉记忆,一种灵魂深处对家的眷恋。
涵涵还未醒来,李天然无事可做,他伸手摸了摸眼前的桌面,指尖上沾染了一些灰尘。
小楼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月,也没有抽出专人打扫,客厅里早就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他站起身来到厨房戴上塑胶手套,穿上围裙,用塑料桶接了一桶清水,拿起挂在墙上的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李天然先将客厅的桌椅擦干净,又将阳台的窗子用清水冲洗一遍,再用报纸擦的纤尘不染。
紧接着,他将堆放在墙角纸箱内的相框、茶具、电视遥控器等杂物捡出来,一一擦拭完毕后放在之前的位置。
拖地、清扫蜘蛛网、把厨房内的瓶瓶罐罐取出来,拆下沙发上那层染灰的座套清洗晾晒……
李天然此时再也没有了身为人类文明总指挥、狂息岛总督的犀利气场,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做着做普通的事。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狂息岛。
啪嗒!
正坐在沙发上进行短暂休息的李天然,突然听到一声门锁弹开的响声。
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那身被烧焦的小猪佩奇睡衣的涵涵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里,直直的看着李天然,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和观察。
她似乎在判断,李天然到底是敌是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而此时,小楼外一直守候到现在的拓荒者们也警觉起来。
一名智脑型拓荒者压低了声音,来到陆驰身旁说道:“军团长……我感受到庞大的精神力在小楼内活动,她,应该醒了!”
陆驰闻言眉心竖起,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又紧了几分。
……
此时,涵涵在盯着李天然足足三十秒后,空气中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无形紧张气氛渐渐消失。
出于高级生物的警觉本能,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对她没有恶意,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她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十分自然的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平静的说道:“我饿了,要吃饭。”
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是她不明白之前在干掉那些次等序列追随者时,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吵死了”一样。
这是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就像是困了要闭上眼睛睡觉,走路要抬腿向前迈动一样……
她的意识是全新的,完全不理解人类的语言和文字的含义,无法表述出更多、更复杂的情绪,但当身体或者情绪出现愤怒、饥饿、喜悦这种反应时,她的身体依然保留着曾经的肌肉记忆,将与之对应的话语通过身体本能表达出来。
现在的涵涵,你让她去背一个《出师表》,谈一谈《论欧盟霸权主义对世界危害》,她肯定是做不到。
但这些表达身体基本需求,表达情绪的行为,她在曾经重复过无数次,身体自然能够没有任何障碍的正确表述出来!
李天然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放在涵涵面前。
李天然相信她很看懂自己要她干什么,一个高等生物,她的逻辑思维和理解能力是非常强的。
涵涵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崭新睡衣,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再次加重语气重复了一句:“我饿了,要吃饭!”
李天然依然没有遵循她的要求,而是拿着用温水浸湿的毛巾,慢慢向她满是污迹和焦痕的小脸上探去。
涵涵眉头一皱,一股庞大的脑电波瞬间充斥在客厅内。
但下一刻,当温热的毛巾触碰到她的小脸时,一股难以言明的熟悉感从基因深处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僵住了,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天然十分细心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迹,就像是很久之前无数次,当涵涵和小黑去泥巴地里疯玩后,他一边数落着对方,一边把她的大花脸擦干净一样……
房间内充斥着的恐怖脑电波消散,涵涵默默坐在原地,任由李天然将自己的脸、手臂、小腿擦拭干净。
李天然将毛巾洗干净,将毛巾和睡衣一起递给涵涵,而后转身走向厨房关上推拉门。
涵涵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将破旧睡衣脱下来,用毛巾将身上擦拭干净,最后,将那套崭新的睡衣穿上。
虽然整个过程她都是面无表情,但明显能够看出她对李天然的态度和对待小黑十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她对小黑,是亲密中带着俯视。
而对于李天然,却是亲密中带着一丝……敬畏。
没错,就是敬畏。
听起来似乎很荒谬,一个高级生物竟然会敬畏一个低级生物!
但这种现象其实非常常见。
比如在动物园内某只幼虎失去了母亲,最后是被一只母犬养大,即便这只幼虎日后成长大,成为体重体型都远胜母犬的巨型猛兽,但当母犬冲它发怒咆哮时,这头老虎依然会瑟瑟发抖。
这种敬畏感已经印在了老虎的基因中,很难以自身的强大或者弱小而改变。
虽然老虎也很清楚,只要自己轻轻一爪就能让自己的“继母”闭嘴,但它不敢轻易挥出这一爪,难以战胜自己的基因畏惧!
这种敬畏,放在老虎身上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放在一名二次进化的使徒身上,就有些丢脸了。
涵涵穿着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