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孟县这么穷!?为什么,凭什么!?
匠人们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青昀。
顾青昀看着他们的眼睛,沉声道:“因为,我们被困住了。”
“我们背靠江州、广安,这两处好比是漩涡,将所有的人、货都吸纳了进去,商人们若要做买卖,选了江州和广安,便不会再选孟县,不仅如此,他们有了银钱,还能大量吸纳孟县的人才……在座的诸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都有些复杂。
顾青昀继续道:“自古以来,临近水源处,都是得天独厚的发源之地,但辽河与其他江河不同,辽河上下游落差不小,水流湍急,不适宜撑船渡河,所以,我们也无法与南边的丽县和东平县往来……孟县,仿佛是一座被所有人遗忘的孤岛,不断地有人离开,却没有人肯回来。”
顾青昀说完,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生意斯长于斯,实在有些不忍,看着自己的家乡没落下去。
鲁荣仔细想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顾青昀,道:“顾大人找我等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对策?”
顾青昀目光和煦地看着他,道:“本官不敢说能彻底解决,但一定能让孟县比现在,好上许多。”
匠人阿南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孟县要修桥,修桥……当真有用么?”
顾青昀郑重点头:“不错。繁华之地,源起连通。”
“如今丽县和东平县的货物,如要往北运送,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找到相对平稳的河段,开始河运。若是孟县有桥,他们便能直接通行,从陆路北上,运输成本比原来低上一半。”
“同理,北边的货物,若要南下,之前每到此处,都要跳过孟县,若孟县拥有最短的南下路径,我们便是南来北往的中心,能汇聚最多的人、货、买卖。”
顾青昀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顾青昀目光轻扫,循循道:“等到了那个时候,大伙儿还会担心,找不到活,成不了家么?”
“如今,正是孟县要造桥,正是需要各位的时候,若此事能成,便能造福子孙后代,让孟县脱下贫困的帽子,从此昂首挺胸,蒸蒸日上!”
众人看着顾青昀,心头微震。
不少人就在辽河边上长大,听了顾青昀的话,也忍不住憧憬起以后的日子来。
王众第一个站起来,道:“我愿追随大人,矢忠不二!”
莫先生也站了起来,道:“小人一直钻研构造,给人造过造过屋子、还造过寺院、石桥……可这一身的手艺,却几乎没在自己的家乡施展过,着实有些可惜!我愿留下,为孟县造桥,贡献一份心力!”
工头鲁荣一拍桌子,朗声道:“咱们都是孟县男儿,哪有自家的桥不造,去给别人盖房子的道理!?我鲁荣留下!”
“还有我!”
“我也留下!任凭大人驱使!”
“怎么能少得了我?”
众人心潮澎湃,最后,所有的匠人都留了下来。
顾青昀凝视着匠人们,郑重开口:“多谢各位鼎力相助,相信日后的孟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孟县要造桥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从这十几个匠人里,逐渐扩散开来,还有不少匠人慕名而来,一时之间,孟县的匠人们,都以参与造桥为荣,个个跃跃欲试。
顾青昀和卢严等人了解了他们各自的专长之后,便开始安排造桥的计划,与此同时,张乾也带回了江州的消息。
张乾道:“顾大人,之前抓的江州、广安犯人,已经统一押送江州了,会由杨大人安排处理,杨大人得知您一下抓了这么多犯人,高兴得立即给我们批了俸禄,这不,账房已经入库了!”
张乾面上喜不自胜,仿佛那银子已经进了他的兜里。
顾青昀微微颔首,道:“那便好……杨大人可有说广安的犯人怎么办?”
张乾答道:“听闻,杨大人会安排送去广安县,交由广安知县关大人处理。”说罢,他又问道:“大人,余下的那些混混怎么办?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罪过,流放够不上,但若关几日放出去,恐怕又没什么威慑作用……”
况且,他们待在牢里,还有吃有喝,日日要消耗衙门的银子。
顾青昀思忖片刻,道:“正好,昨日鲁工头说,造桥的队伍里还差些搬运石料的壮丁,不若让那些人顶上罢。”
张乾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大人英明!这样一来,既能罚他们做苦力,又能补上造桥队的空缺,还不用单独付工钱,真是两全其美啊!”
顾青昀笑了声,道:“好了,你去安排罢。”
张乾应声退下。
三日之后,孟县的首座石桥,便在一片鞭炮声中,开启了动工仪式。
百姓们纷纷来到辽河边上,驻足眺望。
只见顾青昀带着县衙的佐贰官,和一众匠人们,在河边敬告天地,求佑顺利。
整场仪式,没有复杂繁琐的仪式,也没有装腔作势的陈词,匠人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破土、动工。
天气虽然冷,但百姓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燃起了希望,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顾大人果真是个办实事的!咱们孟县,终于要有桥啦!”
“是啊,这桥若是修好了,咱们出去就方便啦!”
“这修桥的银子是哪儿来的呢?不会又要缴税罢……”
“哪儿能呢!听说是顾大人岳家出的。”
说话的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卖货郎,他之前在江州待过,亲眼目睹了苏家大婚的那场盛事。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岳家!?”
卖货郎笑道:“是啊,顾大人的岳家是江南首富,人家是从私库里掏的银子,给咱们修桥的。”
众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