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正是这里最大的主任。
她本职是公社的会计,因为村长夫人的头衔而顺利接管妇女协会,自此以后人人见她都要尊称一声“主任”,她本人也对此洋洋得意。
办公室,搪瓷杯里装着开水,只有孙红面前有一杯。
柳珮坐在她对面,有些局促,“孙主任,事情就是这样的,您看能不能……”
“呵呵,柳同志啊你放心,你的情况呢我充分了解。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们胡家村的人,不过呢,家有家法,国有国规……”
“主任!”
“我的意思是开推荐信没问题!就是这流程有些长,毕竟我上边也还有好些领导要报。对了,听说你跟那个林杏儿还挺熟的是吗?”
孙红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次因为手表的事她在林杏儿身上栽了跟头,那天回去以后她洗了好几次澡,浑身还是痒得不行,闹了一晚上,擦什么药都没用!
直到最后她把自己挠得血迹斑斑,发痒的感觉才一点点消失。
在孙红眼中,林杏儿不光偷了她女儿的东西,还害她当众丢了面子。她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孙红给林杏儿的定义是:一个需要好生敲打的贱蹄子。
“柳同志,你也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知道那小林同志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柳珮攥着双手,随着孙红的提问,她的神情越来越冷。
这哪儿是帮她解决问题啊?分明就是在套话!这个孙主任表面上正直热心,实际心思诡谲。
柳珮默默听着对方的提议,好一会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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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事成之后我立马帮你搞定登记的事,并且我保证以后你分到的任务都不会太难。”
孙红端起水杯,笃定柳珮一定会答应。毕竟这年头谁不想少出力,多拿工分?
“容我考虑考虑。”留下这么一句话柳珮便匆匆告别。
回到家,弟弟柳骁正在做木工,锅里还热着几个窝窝头。
柳珮眼眶一热,顿时觉得自己真对不起这个唯一的弟弟!她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但正事没办妥不说,连家里的饭居然都顾不上煮了……
“姐,你又做出这副样子!我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你何苦要去求那些势利的狗腿子?”柳骁放下刻刀,凤眸直视着他大姐。
“大夫说你的腿若是上大城市去说不定还有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就算这样一辈子那又如何?再说去了外边也不一定能医治成功,有管我这闲工夫你不如早出去寻个良人……”
“你住嘴!”
说到这里柳骁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就算他大姐永远留在柳家也没关系,他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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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内心深处,他终究还是希望大姐以后能有爱她的丈夫、尊敬她的孩子……
姐弟俩讲到分离的话题都有些伤感,讨论到此结束,无言的气氛笼罩着柳家。
想到孙红给的提议,柳珮彻夜思索。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收拾好出门。
孙红来上班的时候看见白房子门口站了一个鬓角服帖,衣衫端庄的女人。
“柳同志,你想明白啦?”
柳珮淡淡微笑:“是的,孙主任。劳烦借一步说话。”
孙红点点头,眼神洋洋得意,大有股“我就知道”的傲慢姿态。
进了办公室,柳珮请孙红取出她的情况说明书,东西检查完毕,她有仔细将那张纸叠起来揣进兜里。
“诶诶,你这是干什么?之后走流程可还要用这个的……”
柳珮笑容一收,“孙主任,我想我的事就不劳烦您帮忙了。小林是我的邻居,她人挺好的,我劝您还是不要生是非了,免得到时候被人说闲话。”
“什么意思!你回来给我说清楚!柳珮!”孙红毫无形象地追出门,然而她腿短,柳珮脚程快,她根本就追不上。
原来柳珮今日过来只是想取回自己的证件。
至于孙红说的监视林杏儿一家,她压根儿就没考虑!
人家贺家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能分她一顿猪肉饺子,之后更是几次三番地照拂她……所以她就是死也不可能恩将仇报!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柳珮觉得公社里官官相护,孙红跟村长是夫妻,她肯定拼不过他们,登记领工分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
既然这样她还怕什么呢?得罪人就得罪人吧,豁出去了!大不了她以后去县里卖血、干苦力……反正怎么着不是活呢?
林杏儿躲在墙角目睹了经过。
孙红不是个好人,她知道。瞧柳嫂子的样子似乎是拒绝了孙红什么提议……
回到田垄上,小屁孩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
林杏儿看了很是欣慰,于是孩子们兜里又多了几颗奶糖。
拿着工具回仓库前,她特意往黑底胶鞋上摸了点泥巴。
“咳咳,我还工具。”
那管理员趾高气昂地在林杏儿的名字上打钩,然后,“怎么这么晚?下次动作麻利点儿,不然当心扣你工分。”
明明后边还有很多人,他却硬要挑刺。
打量的眼神来回游走,看见她的鞋泥泞不堪,管理员神色得意,再次露出一股熟悉的鄙夷。
“行了,下一个。”他就是故意要给林杏儿安排最累最麻烦的活儿!
除草任务重,看似简单,实则是机械性的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长时间蹲在地上让人腰酸背痛,手脚也会跟着水肿发麻。
林杏儿平静地离开仓库,他那点儿小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不抗议只不过是她懒得跟小人计较而已。
才走到半路就望见山腰上炊烟袅袅,林杏儿心想今日贺祁那么早就回家了吗?
站在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