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轻轻的在铜盆里搓洗着一条薄布。
也不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布里散发出来,盆子里的水也没有变得浑浊。
似乎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唉。”小手的主人轻轻叹了口气,“四师姐,你知道吗?老九听说被人打昏迷了,都跟你一样了。还有啊,那个不可一世的老六,她的所有宠物都快死完了,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凝魂以下无敌,真是笑死我了。”
“不过这次小师弟好像很厉害呢。听师父说,小师弟这回是立大功了,最起码整个人族都要念他的一点好。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懂,嘿嘿,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以来都不擅长这些的。”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四师姐你天天沉着脸,对谷里的师姐和师妹们都没什么好脸色。我那会很怕你的,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每次出去回来后,身上都是红彤彤的,大师姐笑着说,四师姐你是行走的朱果。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是血,是你杀人后喷溅到身上的血,只是因为杀太多太多的人了,所以才会染得红彤彤的。”
“那会啊,大师姐每次都带着我,就站在谷外迎接你。……我还记得,后来你问过大师姐,为什么每次她回谷的时候,我们都会知道,大师姐那时回答你说是因为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妹,所以心有灵犀。嘿嘿嘿,其实不是的哦。大师姐一直激活着整个护山大阵的功效,就搜索着你呢,只要你回到太一谷附近,大师姐立即就会知道了。”
“哈哈哈,那时候师父天天抱怨着大师姐全功率运转护山大阵,太吃资源了,开销实在太过分了。”许心慧拿着薄布,然后轻轻的给躺在床上的叶瑾萱擦脸、擦手,擦拭身体的各处,一寸一寸的轻擦着,很仔细也很认真的清洗着,“但是大师姐就硬气的把师父顶回去了,说她就想给四师姐有回家的感觉,知道这里是有人在关心你,在等待着你,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一滴水珠,突然滴落。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许心慧楞了一下,然后才急忙伸手去擦拭着自己的脸:“咿呀,真是让四师姐见笑了。”
叶瑾萱依旧闭目躺在床上。
她的神色平静如初,呼吸不缓不急,依稀还能够看到起伏着的胸膛和小腹,似乎是在以此证明着她还没死。
许心慧叹了口气,转身又在铜盆里擦洗着薄布。
不过她的嘴巴却并没有因此停止,依旧在叨叨絮絮的说着。
“那时候我还小,还是很怕你的,是大师姐跟我说不要怕,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怕一家人的道理。……所以啊,那次我看到你的飞剑似乎有了个缺口,我就想着给你修补。可是那会我笨呀,都不懂这些,而且我也还没正式踏上修炼之道,就用凡间那种手艺想帮忙,嘿嘿……”
“后来你也知道的,我把你的飞剑给弄坏了。你当时气得脸都黑了,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但是最终你也没有打骂我,就把那飞剑送给了我,还给了我一套书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工匠的毕生心血。……所以认真算起来,工匠其实才是我的师父吧?”
说到这,许心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笑声渐歇,许心慧的声音才接着响起:“也不知道师父听到这话,会不会气个半死。……其实啊,师父也是很厉害的,一开始工匠的那些东西,我是看不懂的,后来师父我请教师父,但是师父一开始也不懂啊,于是他就自己开始研究了,然后才把改良后的版本再传授给我。不过嘛……我悄悄跟你说哦,师父的动手能力是真的废啊,嘿嘿。”
许心慧洗完薄布,然后稍微擦了擦手,接着就帮叶瑾萱脱衣,然后将她的身子翻转了一下,开始帮她擦拭背部。
“大师姐说,你的内外伤都已经彻底痊愈了,神魂的伤势也基本痊愈了,剩下的就只看你自己的意志和想法了。”
许心慧的身高不行,看起来就像是个合法萝莉。
所以她帮叶瑾萱擦拭身体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吃力的——当然,这种吃力指的是因身高差所导致的一些问题,并非是力量上的问题。作为铸造师出身的她,单纯只是比拼力量的话,她在太一谷里可以排进前三,仅次于上官馨和王元姬这两人,就连唐诗韵在单纯力量比拼上,都不如许心慧。
但哪怕再怎么吃力,许心慧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她很仔细,也很认真的帮叶瑾萱擦拭身体,甚至就连头发、发梢、双手、手指甲等等,她也一一细心处理了。
玄界很多修士都认为,铸造师都是一群大老粗,不管男修还是女修,肯定都很粗心大意。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任何一名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大师的铸造师,他们的细心程度一点也不比阵法师低。因为法宝铸造不比阵法:阵法的繁琐程度在于阵纹的精密程度以及繁琐程度,但是在材料方面的投入,其实并不需要考虑太多;而法宝则不然,所有的材料配比都是有相当程度的讲究,别说是一克了,有时甚至多一毫、一丝、一根,都会导致法宝性质上的改变。
当然,不管是铸造师还是阵法师,在细心程度和严谨程度上,终究还是比不过丹师的。
毕竟炼丹师是从材料的筛选上就开始有所讲究的职业,更不用说后面的火候掌握、拉丹手法、揭盖时机等等,每一步都是有着严谨到近乎可以说是苛刻的程度。
一边帮叶瑾萱擦拭着身体,许心慧并没有停止说话。
不过太一谷里,所有人都清楚许心慧其实就是一个话痨,想要让她安静片刻,难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