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来地突然, 但对陈安修来说,并不难接受。对于自己的特殊体质,在以前, 甚至是很多年里, 说没有一点怨怼是假的。但后来他遇到了章时年,有了吨吨冒冒,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看开了。如果今天吨吨的体质随他,他坦然面对,如果不是,他庆幸。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他希望孩子在其他方面出类拔萃,可在这方面,能多普通就多普通。
“我以为你看到这样的结果会很高兴?”和预期中有点不一样, 楼南忍不住主动开口。
陈安修也只是一时心里感慨,闻言也抬头道,“高兴啊,你看到我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你比我想象中平静很多。”想了想又补充说,“多少应该比现在兴奋点。”
心情好了, 陈安修也有兴致开玩笑, “你想象中我高兴应该是什么样子, 现在立刻跳海里游两圈, 还是冲到大街上看到人就拉着人家的手开始傻乐呵?”
楼南认真想了一下, 向外比个请的手势, “哪个都可以, 记得离远点。”
陈安修失笑, “没空陪你发疯。”他边说边掏手机下车。
楼南靠在椅背上, 随手摘下太阳镜,右手捏捏鼻梁向外看去,陈安修在靠近沙滩的木栈道那里打电话,看那眉飞色舞的,并不难猜到电话的另一端是谁。如果吨吨只是陈安修的孩子,他不会问刚才的话,因为他知道不管孩子的体质如何,至少他和陈安修都能接受。可吨吨的另外一个父亲是章时年,章时年后面有季家和章家,他们即便接受了吨吨冒冒,也未必然完全不介意吨吨冒冒拥有的体质。章时年想要一个健康正常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难事。看今天陈安修的反应,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压力。心大估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说明,章时年真的将人保护地不错。要走入章家和季家这样的家庭,受些委屈或者低头弯腰根本不足道,背负太大压力,最怕的是人的脊梁在无形中被压弯了。显然安修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章时年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庇护自己的孩子和伴侣。不管怎样,都足以令人羡慕。
有一点楼南没猜错,陈安修确实在给章时年打电话去了,除了告知吨吨体检报告的结果。他还有一点想和章时年商量,到底这件事要告诉吨吨不。不说吧,这对吨吨来说确实算是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关乎未来,而且吨吨也是懂事的年纪了。说吧,怎么开口?总不能跑去直接告诉吨吨,儿子啊,你和你爸爸不一样,你爸爸是属于能生孩子的那种,你终于确定是不能生孩子的那种,然后再解释一下构造不同,他说不出口。想想自己的十四岁,女孩子的手还没摸过呢,哪想过生孩子这么深远的话题。他十四岁的时候,爸妈没和他谈过,如今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吨吨谈。
章时年的意思还是应该和吨吨通通气,吨吨已然知道是爸爸生的,虽然没多问,这方面未必没自己的想法,与其让孩子私下里胡乱猜测,不如早点和孩子说清楚。陈安修同意了,很顺手地将此事推给章时年。章时年似乎早就料到他这出,并不意外,但商人的本性使然,没忘记在趁此为自己的幸福谋点福利。
楼南见陈安修打半天电话还没挂断的意思,心想这两人够黏糊的,他准备打个招呼走人,待走近了,就见对方脸色爆红,低声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你回来后随便你,视频没门,想都别想……”
可能看到楼南了,接下来的话,陈安修及时打住没说出口,楼南预计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话,摆摆手没下车,一踩油门自顾开车走了,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彼此也不在乎这么一个半个的小礼节。
吨吨的事情,章时年也和北京这边的家里人提了一下,没人当面说什么,但过了几天,章家老爷子让人给吨吨带了份礼物过来,陈安修看了看,是北京几处地产的产权。他不明所以,问了章时年那边才知道,这是章元年补给老爷子的。
年前祭祖,老爷子将偌大的祖宅交还给族里,而且这祖宅还是在经老爷子多方周旋才得以保全下来的。于公,这是对整个章家的一份恩情。谁都清楚,给吨吨冒冒上个族谱,远不至于做到如此。老爷子没提其他要求,但谁也不能真就轻飘飘的接过来,转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章家都要被人耻笑,以后出去还怎么还好意思号称百年大族,知礼守义。于私,章元年作为族长,前有老爷子,后有章时年,他也需要为族里做些事情借此树立自己的威信。有了这样的前提,就不难理解章元年为什么会自己贴钱补给老爷子。之前就说过章元年早年进军内地房地产,手上高价值的地皮囤积着实不少,这次就选了其中一些上好的送到了老爷跟前,要单论市场价值,比越州的老宅高十倍不低,但祖宅就是祖宅,也不是只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章元年话也说的十分漂亮,只说是送给孩子的礼物,但这么一笔巨款砸下来,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况章元年来的时候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同行你还有人证。
他做到这种程度,老爷子也不可能不成全,略推辞一次,就代孩子们收下了,这次一并转给了吨吨。老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情也不想再费心打理,交给吨吨也就等于交给章时年。
陈安修翻翻上面的数字,说实话他也估算不出这里面具体的价值了,但他开始怀疑自己大概是家里最穷的那个吧,大概比冒冒那个两岁的小毛头都穷?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