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蚡和无盐忌二人这番交谈过后,关中最大的子钱商人无盐氏,和关中最大的粮商——长陵田氏,便在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长陵邑,就‘今、明二年,不插手关中粮食生意’一事达成一致。
关中最大的子钱商人、粮食商人,都决定不插手这次的事,无疑是在其余各路商贾心中,泼下来一盆冷水。
——这么赚钱的买卖,无盐氏、长陵田氏都避而远之?
这里面,别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商人们在简单地思考之后,便都各自找上了自己的靠山。
而在这些靠山看来,这桩买卖,却无疑是有些过分吸引人了。
“一百钱一石?”
“看清楚了?”
“真是一百钱一石?”
···
“一百钱一石······”
“自太宗孝文皇帝三年至今,关中的粮价,可从不曾超过七十钱一石啊?”
“就连‘平价粮’,都要卖一百钱一石的话,那等明年开春时,关中的粮价······”
“嘶······”
在那封相府公文发出之后,尚冠里不知有多少家公侯贵戚,发出了类似的惊叹。
确定那封由刘胜为主导,且章、印齐全的相府公文,明确写有‘开太仓,以每石一百钱出售平价粮’的内容之后,公侯群体的反应,便又走向了渭泾分明的两个极端。
“农为国本,粮为民本;”
“粮价,关乎到宗庙、社稷的安稳,自也就关系到我们这些元勋功侯的后代,能否继续显贵。”
“嗯······”
“我辈和宗庙社稷荣辱与共、生死与共。”
“这个钱,赚不得!”
“——非但赚不得,还得再想想办法,找点粮食运来关中······”
尚冠里上百家功侯中,有这么五六家聪明人,带着这样的想法,将亲信乃至子嗣派往关东,试图从自己的彻侯封国,往长安运粮。
也只有这五六家聪明人,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和刘汉社稷的紧密联系。
剩下的公侯贵戚,虽然也有过半决定不掺和这件事,但他们的动机,显然就没有那五六家‘聪明人’来的高尚了。
“这次的事,关乎到公子胜能否得立为储,太后、陛下,恐怕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公子胜的大计。”
“虽然这粮食的利润,实在是让人心动······”
“啧,罢了~”
“就当是给将来的储君太子,表示一下亲近之意吧。”
“免得将来,再被秋后算账······”
这,是公侯群体的主流想法。
即不很高尚,也算不上卑劣,仅仅只是出于保全自身、保全宗族,而做出这么一个保守的决定。
但老话说的话:再精英的群体,也总会混进几个蠢货。
更何况如今,尚存于汉家的元勋功侯,基本全都是开国元勋的子辈、孙辈,乃至重孙辈;
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都不曾为生计发愁,只苦于没有更有趣的娱乐方式、没有更多钱奢靡享乐的纨绔子弟、不屑子孙,当然不会有太过深刻的思考。
尤其是那些本就掌握某一家商贾,为自己赚钱的公侯,就更是如此了······
“嘿!”
“平抑粮价,居然都不知道等到明年开春,再开仓卖平价粮?”
“要我说,这公子胜,只怕也就是占个‘忠孝’的名声,才被陛下选为了太子储君。”
“反正我们不赚,这钱也总会有人赚,何乐而不为呢?”
···
“可是这事儿要是发了,陛下,怕是会雷霆震怒的吧?”
“——这有什么好怕的?”
“——法不责众!”
“——我们大家一起赚这钱,陛下难不成,还能把我们几十家公侯,都拉到东市外腰斩?”
···
“再者说了,这本就是那公子胜犯蠢,平白让我们赚了便宜!”
“我们的父祖,可都是开国元勋!”
“我们这些功臣之后,难道连买卖粮食的权力都没有了?”
“这话说到哪儿,我们都占理!”
···
“可是公子胜,将来是要做太子储君的啊?”
“若是这次的事,把公子胜得罪狠了······”
“——嘿!”
“——有了这次的事儿,他公子胜,还想做储君?”
“——别说做储君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不好说!”
···
“陛下那边······”
“——陛下也一样!”
“——真闹个关中粮价八千钱一石,百姓易子相食的事儿出来,陛下还顾得上他公子胜?”
“——能把皇位保住就不错辣······”
···
类似这样的交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尚冠里几十处公侯宅邸之内。
再三思虑之后,有人选择直接退缩,有人决定暂且观望;
自然,也有人决定立刻行动。
有人行动了,自然也就意味着太子宫,早就做好准备的刘胜,等来了自己的第一位‘贵客’。
只是这贵客的身份,实在有些出乎刘胜的意料······
·
“舞阳侯,别来无恙否?”
太子宫侧殿,会客堂。
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贵,脚步虚浮,面上又满带着贪婪的中年贵族,刘胜只温笑着起身一拱手。
见刘胜如此客气,那贵族自也是呵笑着走上前,分别朝刘胜、窦彭祖表叔侄行过礼。
待主宾落座,贵族才笑着抬起头,只直勾勾望向刘胜。
“承蒙公子挂念。”
“听说今年,平抑关中粮价的事,陛下交给了公子操办;”
“臣这才亲自登门,想要看看公子这里,有没有什么事,是臣能帮得上忙的······”
简单客套一句,那贵族便直入正题,算是隐晦的道明了来意。
而在主坐,听闻贵族这一番话语,刘胜却是浅笑着低下头,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