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刚一走入内堂,便猛地跪了下去。
速度之快,让一旁的白芷都没想到。
只要是在萧惜若身边待久了的人都知道,她们娘娘是不喜欢被人跪的,更不喜欢让人跪着回话。
除非她对你有意见。
所以简老刚一跪下,便猛地被白芷给提了起来。他都还没来得及磕头呢,萧惜若已吩咐人给他看座了。
有些惶恐的坐在椅子上,老者没有往后靠,而是板板正正的坐着,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着实让萧惜若无奈。
但她也知道,时代如此,她越劝对方对方恐怕越是惶恐。
所以她索性开门见山道:
“今日见到老先生实属缘分,不知老先生可愿跟本宫讲讲今日之事?”
闻言的简老立刻谢了萧惜若救命之恩,并仔仔细细的讲起了自己的事。
他本是秦郡的县推官,多年往返各县任职,负责验尸、查案,还因医术精湛而经常替人看病问诊。
然而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您那白莲上仙虽是戏言,可在我等百姓眼中,您却与真的上仙无异。多少年了……官官相护,满地硕鼠,民冤无人申,豪强乱杀人。”
简老双手扶着椅子,眼中一片通红。
身为推官,他见过的黑暗实在太多了。
有强抢民女不成,便将女子老父活活打死,最后逼得女子投井自尽的。
也有强占人田,丝毫不顾他人一家老小,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以对方不纳粮为名,将对方家中最后一点粮食抢走的。
“十六年前,老夫曾参与一村尸首的收敛,血,到处都是血,他们被砍了脑袋,绝了生路,死后却还要被打为流寇乱匪,让人用他们的脑袋去向朝廷领赏!而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倾一村之力,反对如今的秦郡总兵,当时的竹鹿县百户强占民田,强征民税罢了……”
简老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而萧惜若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简老的一家老小都在那个村里。
等他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得到的便是流匪作乱,以及一具具无头的尸体。
为此他四处奔走,仔细调查,很快得知了那些流匪其实都是百户亲兵,是他们故意装成村中人去劫掠,而后栽赃给村里人的……
“得知真相之后,老夫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击鼓鸣冤。然而竹鹿县的县令非但没为我申冤,还痛斥我诬陷官员,不仅罢黜了我推官之职,还让人打了我五十大板,板板到肉……”
听到这里,即便是坐在萧惜若身边吃东西的楚娇娇,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狗官,坏,杀!”
安抚的拍了拍楚娇娇的肩膀,萧惜若示意简老继续说。
“若非县中捕头乃仁义之士,暗中将老夫换出,并安置在家中悉心照料,或许老夫今日也见不着娘娘了。”
抬手擦去眼角泪痕,简老又简单讲述了那位身怀武艺,一直为民奔走的侠义之士。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官府如此,朝廷如此,一个小小义士的下场也不过是乱箭穿心,被打为江洋大盗罢了。
“那箱黄金便是那位义士所留,望我放下仇恨,替他照拂一众穷苦百姓。老夫也没有什么本事,就这手医术还能造福百姓,所以便在朋友的家乡开了这济斋,不收银两为人看诊。”
他知道那义士将黄金给他,就是不想他跟自己一样意气用事,希望他好好活着。
毕竟乌县令有句话说的对,民不与官斗啊……
然而即便他隐姓埋名,那黄金的消息还是被他收为弟子的小儿传了出去,他虽将对方逐出了师门,可他的日子也再也没有安宁过。
“说了这么多,老夫只是想告诉娘娘一件事,如今的秦郡,乃至整个河中,远比您看到的黑暗……老夫不怪那些信奉青莲教,前来打劫老夫的暴民,只怪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府!因为,是他们生生将大家逼成这样的啊!”
最终,义愤填膺的简老险些晕厥,还是温素素几针下去,这才让他重获清明。
而在下去休息之前,他还不忘提醒萧惜若,告诉他各个县府都有上面的眼线,眼下那些官员知道她来了,一定已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粉饰自己了。
所以她接下来能看到的,很可能都不是真的了。
然而他说的这些,萧惜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在她解决这一切的几个时辰里,她的负面收入上已多了好些个陌生的,却对她恨意极大的名字了。
而这些名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啧,原本还想隐瞒行迹的,这下好了,都暴露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萧惜若清澈的明眸里满是笑意。
倒是得了前方消息的白芷快步入内,语气十分不悦道:
“那些探子倒是跑得快,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您到了窑和的消息都已经传到府城了。真是急啊,累死了三匹马呢~”
听得白芷此言,萧惜若与楚娇娇在笑,而一旁的温素素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一直闷闷不乐。
不过萧惜若眼下并没有时间关心温素素,而是命白芷召齐了所有人,连夜动身前往了与窑和相邻的另外两个县。
于是在今夜的鸡鸣狗叫声中,又有两县官员人头落地,所敛家财尽数充公不说,连人头都挂在了县衙门口。
一时间贵妃亲临之事传遍三县,一众探子再度马不停蹄。
及至天明午后,几郡郡守已再度聚首,人心惶惶的开始商讨应对之策。
“走到哪儿杀到哪儿,这哪儿是妖妃啊?这分明就是刽子手,是我等的克星啊!”
“余大人,这可怎么办啊?若这贵妃娘娘只管瘟疫,我们还可搏上一搏,可现在呢?她连贪墨也管啊!”
“不是我说,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