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浓稠,血带恶臭。
几乎是在慈光吐血的同一时间,那原本为了银子兴致冲冲,期待着自家大师自愈瘟疫,以彰青莲上神之威的人竟全部后退。
方才喊得有多虔诚,此刻退得便有多快。
当然,这些教徒信众中也是有真傻子存在的,他们是真的信了慈光,信了青莲,认为自己真能借此避祸,并改善人生……
所以当他们看到慈光吐血时,心中更多的不是惶恐,而是明知被骗,却又还有些不愿相信的疯狂与茫然。
他们纷纷红了眼,有人更是不受控制的大喊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师是上神的使者,他,他怎么可能被瘟疫击垮!”
“对,这不是真的,定是你这妖女使了妖术,或是给大师下了毒,这才让他倒下的!”
“她一下子就拿出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是真想给我们!她分明就是在耍我们,故意弄倒大师,好不给我们银子!”
……
人性是复杂的。
认错更是一件明明很简单,实则很不简单的事情。
因为承认自己错了,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丢自己的份儿。
相反,指责别人的话,自己似乎就不那么痛苦了。
“哦?是么?是我下毒么?”
萧惜若依旧站在人前,面对千夫所指,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相反,那一直站在她们阵营中围观的老者发现,她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被人痛恨的感觉。
而事实也是如此。
萧惜若似乎觉得自己还不够可恨,竟又不紧不慢的道:
“白莲惶恐,方才可是再三向诸位确认过一件事呢~”
众人一愣,正要反驳,却听萧惜若笑盈盈得撕下他们的遮羞布道:
“慈光大师乃青莲神使,是上神之眼,代上神普渡众生。他圣光护体,他最是虔诚,他不仅该免疫瘟疫,还该百毒不侵。诸位,神的庇护者,怎么能被凡间的毒药所左右呢?”
看着那一张张由暴怒转为铁青的面庞,萧惜若终是不太赞成的摇摇头道:
“荒谬,诸位之言实在太过荒谬~”
这一刻,面色铁青的众人竟分不清她究竟是在说神使之谈荒谬,还是在说他们的指责荒谬。
他们只知道要不是有两人把慈光架着,眼下的慈光怕早已跌躺在地,成为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至于青莲上神什么的,此刻已经没有人敢提了。
信徒们不敢,百姓们不屑,就连那被他们恭恭敬敬抬着的神像,也已经在这样的变故下被乱扔在地。
因为那不断呕血,根本没受到青莲上神半点庇护的慈光,就足以向大家证明一切了。
眼见人群或羞愧或畏惧的后退,萧惜若也不打算再难为他们。
一群受妖邪蛊惑之人罢了,也没什么天大的错处。
她这般做无非是为了破除妖邪,告诉这些人不要愚昧罢了。
至于这慈光,她显然还有别的用处。
比如扣押审问,借此挖出更多的北夷细作。
没错,在方才不短不长的交锋里,她已经确认对方的另一重身份了。
然而就在她要下令让温素素救人,别真特么病死了的时候,寂静的人群外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同时得到属下消息的白芷也附到萧惜若耳边,低声跟她耳语了几句。
好吧,这韭菜也真是的,割完一茬儿又一茬儿~
这不,外面立刻便有一众捕快皂吏拨开百姓,然后簇拥着一名身穿绿锦官服,身材臃肿步态虚浮之人走了进来。
此人官服上绣着九品芝麻官的鹌鹑图样,不过一县县令,却硬是走出了一品大员的张狂妄行来。
而他的出现,也明显让周遭的气氛一变,好些百姓更是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比起那县官身上绣的鹌鹑,看起来更像鹌鹑。
很显然,他们没少在这官员手里吃苦,从他们此刻的情态,以及身上补了又补的破衣烂衫,萧惜若便可窥见一二。
为何她一路走来,就此地青莲教发展最盛?
也许有她还没往秦郡里面走,甚至还没走入重灾区苏郡,以至于没有看到青莲教更盛之景的原因。
但这里的盛极,起码证明此处有极适合青莲教滋生的土壤。
比如官员横行霸道,敛财无度,以至于民不聊生,不得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
也许有人会好奇她是怎么瞧出来的。
大概是此官从踏入人群开始,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就没从她那两箱银子上移开过吧。
贪婪、炙热、狡猾……
真特么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至于在将目光移向她时,分分钟给她刷出几千的某种不可告人的恶心情绪,萧惜若就更不置可否了。
“白小姐是吧?我是这窑和县县衙的孙师爷,这位是我们县衙的青天大老爷——乌县令。”
见自家县太爷将目光落向萧惜若,他身旁那皮黄牙尖,一瞧便是狗腿子的师爷立刻开了口。
虽说眼前这群人中的女子都面带一种奇怪的纱罩,将眼睛以下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可架不住那一双双眼睛皆是神思清明,犹如一汪汪碧波清水,一眼便叫人生出怜惜倾慕之感啊。
都说美人在骨,他孙师爷也是给自家县太爷收过十三房小妾的人了,见过的女子自不在少数。
可比起那十三位乡野佳人来,眼前这几个光看眼睛就知道是极品。
尤其是那个肤白体弱,居于众女中心的,竟还是他都没见过的类型。
啧,他也只是听麾下皂吏说有人在此闹事儿,还搬出了千两白银,这才赶紧启禀了在内室寻欢的县太爷。
不曾想这儿不只有银子,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小姐,他们放……”
眼见那孙师爷与乌县令目露贪婪,眼神如跗骨之蛆般看着自家娘娘,一旁的白芷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与楚娇娇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