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总算是醒了,吓死哀家了,这五日真真是吓死哀家了……”
寿康宫内,面色憔悴的花太后依在软榻上,紧绷了五日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太后宽心,锦儿和素依已去长乐宫看过了,那温神医说贵妃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碍了。”
颜锦儿笑着开口,与花素依一同跪在榻边安抚太后。
这一转眼,罗天大醮的那场刺杀已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但对亲身经历那一切,且是差点命丧自家侄子之手的花太后而言,阴影是不可言喻的。
她会半夜惊醒,会突然情绪低落,更会隔三差五的生病……
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所以面对萧惜若昏迷五日险些去了这件事,她除了为花家考虑外,还有种莫名的唇亡齿寒……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事的姑母,没事的……”
握住自家姑母的手,花素依的语气也尽量放的温柔。
终于,花太后在惊惧中缓缓镇定下来,开始询问接风宴和明丘山狩猎的筹备,以及北夷使团行进到了何处。
作为此次迎接来使的两件大事,接风宴与明丘山狩猎都有礼部的影子。
其中接风宴更是由礼部主办,一切按大燕宴会的最高规格来,务必让北夷人见识见识大燕的强大。
“姑母放心,父亲昨儿个就已命礼部官员拟好了与会名单,后日便可将帖子送到每一位与会官员的府中了。”
还有美酒佳肴、美人歌舞、大国赏赐等,花青松可谓事事亲为,生怕出了一点纰漏。
“至于狩猎那边,姚钟姚大人和巡防营的陈世铎陈大人已先行前去布防,户部运送的物资则还在路上,想必等使臣来京时,一切就该准备好了。”
“还有七日便到?”
与此同时的祁王府内,封祁正双手叉腰,与自家舅舅等人商议亲自迎接北夷使团,然后安排他们入住驿馆的大事。
“本王到没想到那些蛮子这么能跑,几日便跑了我大燕一半儿地图。怎么?就这么着急来看看我们这山河锦绣?”
舔了舔后槽牙,封祁最终拍板在朱雀大街正阳门下,以巡防营列队两侧,由他亲自会一会那位北夷三王子。
迦楼罗是吧?
神鸟是吧?
本王倒要看看你特么能飞多高!
次日清晨,百官再次上朝。
他们已经有五日没见过皇帝了,以前皇帝依附花家,是一张扯不动的大旗。所以他三日才来上一次朝,一众大臣也见怪不怪。
后来皇帝与花家决裂,上朝的次数也从三日一朝,变成了大燕早朝原本的七日一休沐。
尽管是坐在上面听人吵架,并无实权,但皇帝该在还是在。
最近甚至有几次在吵架中开口,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几件大事的决策。
直到五日前……
贵妃病危。
朝不上了,御书房不去了,特么连养心殿都不回了。
朝臣们也不知他是装得还是真陷进去了,总之就是有点儿不习惯,连吵架都吵的不那么得劲儿了。
好了,昨儿个他们才得到了消息,贵妃娘娘醒了,身子已没有大碍了,他们皇上这下该回来听他们吵架了吧?
并没有!
等他们往朝堂上一站,看到的居然还是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太监沈眠。
散了吧散了吧……
昏君他又为贵妃罢朝了。
半个时辰后,目送一众官员离开的沈眠叹了口气,方才还笑着的脸霎时阴沉下来。
在这样朝局动荡的关键时刻,这群人觉得他们主上是昏君也好,总比知道主上神志不清来的好……
养心殿寝殿内,少年一袭白衣,垂落发丝若锦缎青绸。深邃潋滟的桃花眼,精致迷人的下颌线,他是优越的,无论气质还是长相,万里挑一,浑然天成。
此刻他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玉质手指拂过奏折,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
这似乎跟寻常没什么两样,直到温素素端着汤药走到床前,温声道:
“主上,你该喝药了。”
鸦羽般的眼睫缓缓垂下,封无晏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药碗,蹙眉道:
“不必了,我记得我已经吃过药了。”
温素素一顿,旋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封无晏似乎想了想,而后极自然的道:“小病鬼给我吃的,她说我不吃药的话,她会害怕……”
闻言,温素素端着托盘的手一抖,一双眼睛刷的一下便红了。
片刻后,她才有些哽咽的问道:
“主子……娘娘她也在这儿么?属下怎么没看见呢?”
见温素素这般说,封无晏顿时压下了眉眼,语气微冷的道:
“你把药放下便出去吧,有她在这儿陪着我就行了。”
“……是。”
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温素素眼睁睁看着少年合上手中的奏折,神情温柔的看向了自己的身边。
温素素还记得,那是小贵妃来养心殿照顾主上的那几天,最喜欢坐的地方。
可现在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沉默的走出了寝殿,温素素无力的对守在外面的沈眠摇了摇头,而后擦掉眼泪独自向长乐宫而去。
这一路上温素素都在想,她到底有没有践行好自己对师父的承诺,有没有真正的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好她们主上。
当初她想把小贵妃推给封夜寒,因为小贵妃对鸮族有恩,她想让小贵妃喜欢一个正常人,不要因为在感情上的迟钝,而一步步走入她们主上的圈套。
因为一旦踏入,便再难踏出。
她把自己装的很伟大,仿佛一切都出于道德,忠于人品……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有私心。
她不想让主上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从而被小贵妃牵连心神……
常人在软肋面前尚且脆弱,何况是她们主上这样的人?
可偏偏就是她们主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