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康求娶王霆的事儿就够让人惊讶了,如今王霆竟亲自下场,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而反观王家众人,王政一家也就罢了,连王霆的父母王志与白氏都微微张大了嘴巴。
很显然,他们对此是不知情的。
“荒唐!”
迟疑了两秒,反应过来的王政立刻怒视着王霆道:
“无媒苟合,私定终身!我王家的家规就是这般教你的?亲事家族已为你定下,念你年少无知,大伯会向家中长辈请求不重罚于你。走吧,回府。”
然而面对他的指责与宽容,跪在御前的王霆却纹丝不动。
她就像听不见王政之言般,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这一幕着实尴尬,让一向要面子的王政怒到了极点。
于是他立刻向夫人尤氏使眼色,示意她带人上去把王霆带走。
眼看尤氏带着两名丫鬟向自己走来,王霆的心如明镜。
大殿之上请求赐婚,她如今也算把王家的家丑外扬了。按大伯和家里那群老头子的性子,她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在她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没打算回头了。
而与此同时,萧惜若身边的降雪也上前几步,犹如一道天堑般挡在了尤氏三人面前。
尤氏虽是三品命妇,但在降雪这种刀尖舔血的人面前,也只能畏缩的停下脚步。
不等她回头向自家丈夫求助,那靠在桌前的萧惜若便已经开口了。
“程千户是我萧家的人,他的婚事一直是本宫和程大人的心病。如今好了,他与王小姐两情相悦,本宫可开心得紧呢~”
说到这里,她又转眼看向王政道:
“怎么,王尚书对自家侄女就这般无情,张口就要棒打鸳鸯?”
“这……”
王政脸色一黑,那看向萧惜若的眼中蕴着明显的,却又不得不为了面子而压下的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事就该由家族安排,这是我大燕的规矩,也是我王家的规矩。贵妃娘娘,您总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王政此言一出,殿内的看客们瞬间喧哗起来。
有人表示的确如此,但也有人眉头轻皱,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其中就包括上首的花太后,安定侯身边的汝阳大长公主,以及部分有权有势的夫人小姐们。
她们要么是此观念的反对者,要么也曾被此言所累……
是,她们很多人愿意为了家族牺牲自己,愿意为自己的下一代而吃苦受累。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心无怨言,觉得此事理所应当。
这是牺牲。
而非枷锁。
于是根本不需要萧惜若反驳,花太后已冷笑道:
“王大人,哀家亦是女子,可哀家当年却是自请入宫侍奉先帝的。不是花家的安排,花家无人能安排哀家。”
“可不是嘛,当初本宫亦是与侯爷两情相悦,这才请求皇兄赐婚的。怎么到了王大人这儿,大燕的女人便都要被父母安排了?”
汝阳大长公主抬头,第一次在宴会上露出了冷脸。而在她的身边,颜陌清也紧蹙着眉头,显然无法认同。
有了花太后与大长公主带头,其他夫人小姐也纷纷冷笑。有的更是不顾自家老爷的反对,直言王家这是因循守旧!
因为随着一位位太后、公主走上政治舞台,边关亦有女将军出世,有几个地方更是出现了女子为官。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镇国公萧靖的夫人,冠军侯和萧贵妃的母亲,当年的骠骑女将军慕青竹。
当年萧靖重伤,长子未成,是她强撑着产后未愈的身子领兵上阵,将来势汹汹的北夷大军打退了三百里。
这一战虽胜了,可她的身子却坏了,半年后的撒手人寰,更是萧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时至今日,大家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别在萧家三人面前提萧夫人。
这也是那日方老尚书与萧惜若见面时,只提了她父兄的原因。
所以在这般局势之下,王政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
于是他一边向花太后等人道歉,一边修正了自己的话,说这不是大燕的规矩,而是他们王家的规矩。
不仅如此,他还把他那向来老实内向的弟弟推出来,要他和弟妹白氏赶紧把王霆带走,别让她继续在这儿丢他们王家的脸了。
王志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又想起父亲和几位叔伯严厉的教导,以及王家的体面与荣耀。
终于,他将白氏往前推了两步,示意她去将女儿带走。
然而白氏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望着自家两个女儿。
意婷为王家牺牲的时候,她忍了。
意婷险些被人毒死,王家却要她们让步的时候,她又忍了。
可如今,霆儿已明说自己不愿意,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名声和未来去赌一个自由……
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再忍了。
“太后娘娘、皇上、贵妃娘娘,我同意这门婚事。”
白氏此言一出,王意婷与王霆同时垂泪。
她们知道娘的柔弱,更知道对方在王家处处被人挤兑的地位。
可如今,平时活得小心翼翼的娘,却愿意为了她们站在王家的对立面。
“你……王志!今日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如若不能将王霆弄回来,爹和叔伯那儿你自己去解释!”
王政怒极,抓着王志的衣领便要揍。好在一旁的尤氏及时将他拉住,让他想起了这儿不是他们王府。
而他此举显然吓到了王志,这个软弱的男人一生依附家族,依附大哥。虽是工部尚书,却是最无实权的尚书。
因为他不过是按照家族的意思办事,在工部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在一个个工程中变着花样的贪墨。
他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他也不能不听大哥的话。
所以他开口了,说出了让妻子将王霆带走,不要再跟大哥和家族置气的话。
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