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杏眼,同那头的、真实的她乌溜溜地对望。
尔后,小小的她消失了——
魏玘合上眼眸,凑过来,吻她白皙的前额。
阿萝觉得痒,咯咯地笑起来,小手胡乱推他,却没有一下落到实处。
魏玘的唇有些凉,以眉心为起点,循她眼弧辗转。他吻得亲昵、琐碎,像刻意与她嬉闹,也像嗅闻她、贪吞她的浅香。
“作什么?”少女的软声压不住笑。
“我好好说话,你却这样闹我,不觉我好可怜、好冤枉吗?”
魏玘闻言,停了唇,幽幽觑向娇小的人儿。
他明知故问:“不喜欢吗?”
不待人回答,倒是他心痒难耐,又向她去、与她蹭着鼻尖:“小神女,我做了你的丈夫,也该履行职责、讨你顺意,对不对?”
阿萝抿着嘴笑,梨涡嵌如月牙。
她扇睫,依偎颊侧软发,盯住面前的男人,就是不松口。
见她如此,魏玘知她起了玩心,一时又气又想笑。可他到底爱她纯真,便也耐着性子,收敛举止,乖乖等她恩准。
这一等,没等到她开口,反而等来了一只小手——
阿萝抬腕,挪动纤柔的食指,带着好奇与试探,点上了他的喉头。
“咦?”她惊奇又困惑。
感觉好不一样。与从前大有不同。
曾经,二人尚在小院,她为察伤势,曾碰过魏玘的结喉。发觉他喉关平整、了无伤痕,她便放下心来,转眼就忘了此事。
而现在,她点他、触他,感受他喉头滚动、随呼吸跌宕,竟如山峦起伏、峰回路转。
阿萝轻声呢喃:“真可爱呀。”
她以指为笔,向下勾勒,描绘他颈线,走过微鼓的筋脉。
打从与他相爱开始,她的世界慢慢变了。天更广,地更阔,前方的道路望无涯际,连他颈前的凸起也生机勃勃。
若要旁人评他,定要说冷沉、凌厉云云。唯她一人知晓,他饱含深沉与温柔,只在喉头表露无遗,惹她心如悬旌,令她好生喜欢。
“好玩吗?”魏玘忽然开口。
阿萝一怔,就此聚回心神,掀眸向他,忽而眼睑微痒。
——原是她不小心、扫到他眼睫了。
他与她,仍是离得这般近,几乎睫羽打架,又像是她成了一树桃、植入他这片土壤,所有变化都逃不过彼此的感官。
阿萝忍着痒,垂下眼,含咬朱唇,莹白的颊点滴泛了红。
她的嗓音软得像水:“你怎又起来了?”
魏玘不说话,与她叩着额。他擒住她小手,引她探过素襟、抚至他锁骨。
阿萝吸了吸鼻子,指尖微微一蜷。
二人静默,谁也不说话,听着清浅的呼吸,与一拍又一拍的心跳。
好半晌,变化安在,持之以恒、纹丝不动地伫着——这样看来,没有变化的变化算是静默,该叫人习以为常才对。
可阿萝很难习以为常。她深受其害,只得赧着脸、不敢动。
魏玘仍不语,沉沉锁视她,耳尖冒出微红。
他低声道:“太想你了。”
阿萝杏眼一眨,漾开娇怯的喜悦。
她对他依恋大为受用,却惯是不饶他,咬着字道:“你可曾有过不想我的时候?”
魏玘勾唇,低低笑了一声。
“那要问你。”他道。
他早先解了冠,此刻挨着她,发丝两厢绞缠,似要挽出个同心结来。而那只圈住她的手掌,已然松懈力道,转而搭上她凹陷的腰际。
是软的。她真像是水作的人儿,受了天赐的婀娜,何处都是软的。
他又吻她一下,接上未完的话:“你何时不再如此迷人,便能叫我歇歇、免对你朝思暮想。”
阿萝听罢,脸颊越发熨热。
她心里有了回应,却不立刻作答,只拧着身子、深深钻入他臂弯,像小巧、灵活的兔儿,伏着耳际,偏要听他喧嚣的心跳。
听得三下,她这才道:“你要问我,就没法休息。”
“我就要你一直喜欢我、一直想着我,记挂我整整一辈子才好呢。”
——爱得赤忱、热烈,便是她,一如既往。
魏玘心念一动,俄而落至掌间,只重下一刹,转瞬就收了回来。
他不答话,鼻尖萦有暗香,便合上眼眸、独独攫取那香,仿佛怀里的少女化作云朵,绕往他清骨,将他柔柔裹在里头。
一辈子哪里够呢?他暗自叹息道。
换作从前,他尚且愿与她一生一代、白首相携;此时抱着她、搂住她,一世的光阴忽然短暂起来,自她乌发缩为眼睫,勾得他贪念滋长。
他就该是她的。现在是,未来也是;今生是,后世仍是。
魏玘静静地想着,如此沉默良久。
因他合了目,又一语未发,叫阿萝瞧入眼里,还当他兴致未宣、身子耐得难受。
阿萝抿着唇儿,颦起水湾眉,眸里担忧隐隐。
——曾几何时,她还当是他警惕心足、随身佩刀短刀;如今开了智慧,反倒捱不住柔肠,哀戚戚地同情起他来。
二人相对,晚风徜徉而过,衬着斜下的孤月,落进眸瞳,照出一泓冰光。
一点灵犀就此生长,莫名攀上人心头。
“嗳!”少女突兀唤道。
魏玘一讶,睁目瞧她,与她迫近之间,窥得她眼波明明、眸里雀跃。
“怎么?”他的预感相当微妙。
阿萝咬唇又松,微白一刹而逝,只余丹唇下片、水泽清莹,烫得魏玘心尖滚火。
她扭捏,但也不太扭捏:“你想我亲亲吗?”
魏玘挑眉,本按原意来解她,遂退开些许、要答她的话。
只是,话语将出时,他迟迟没有声音。
不太对。是哪里不对?
魏玘心里生疑,不禁拧眉,上下打量阿萝。
在他面前,少女梨涡浅浅、娇靥纯澈,分明是如常的笑意,一双杏眼却闪烁如星,像要做什么坏事,又像是万分好奇。
得见此情此景,魏玘喉头一滚,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