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他不行。
他压制了几次,才终于把满腔的怒火,给压制下去。
但那双眼睛,却也因为强制的压抑,泛起了红。
“长春,你没有错,杀一个人容易,但咱们不能知法犯法,也不能为了这么个人,脏了咱的手,也不能为这两个恶人,让自己陷入万复不劫的地步。”顾伯母安抚着,这才抚去了他眼底的猩红。
顾长春敛去了眼底的暴怒,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但心里的那口头,依然出不去。
他恶狠狠道:“范家最好别让我查到,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
否则,他会让他们尝尝枪子的味道。
“范家得查,还得大查。”顿了顿,顾伯母又道,“但……长春,咱们当务之急,是把孩子接回来,明华这孩子吃太多苦了,咱补偿他。”
顾长春:“自然要的。”
想到了明华,心也柔了下来,“春妮,就是要你多费些心了,你也知道,我和二弟都是大老粗,没有你们女人细心。二弟那边你也知道,他如今的媳妇……”
顾伯母如何能不知道,顾长鸣如今的妻子有点……怎么说呢?倒不是说她是坏人,就是有时候拎不清,总跟死人吃醋。
明霞都死了二十六年了,她就是天上的太阳,一直都活在所有人的心里。谁能忘了她?
别说顾长鸣这个丈夫了,就算是她,是长春,她的孩子,还是明家,谁不把她记在心里?
把她忘了,才是真的不该。
但偏偏,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想事做事,总爱去比较。
这不是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顾伯母:“我知道怎么做,二弟那边……他这个当爹,知道该怎么对待儿子。你看当年他把顾华接回来的时候,是多疼他。”
谁知道这是个假的。
顾长鸣那边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得疯成什么样。
顾长春叹息,他是知道二弟的性子的。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换了的,真会疯。
要知道,当年知道明霞死了的时候,他疯成什么样了啊。
要不是大家劝着他,要不是他把明建送到他身边,要不是告诉他,他和明霞还有一个儿子,等着他去接回,长鸣真会开枪把自己崩了。
“二弟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顾伯母问。
顾长春想了想,“等咱们去见了明华吧。”
顾伯母却道:“你小心二弟记恨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这个当老爹的,最后一个知道,还能亲自去接回他。”
“当年他也没亲自接回那个假的。”顾长春道。
顾伯母:“你别这样说,当年那是战事紧张,二弟在战场上,他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叫那个……去接回。这会,有条件了,自然是要告诉他的,免得他怨你这个大哥。”
顾长春也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这么做。
他除了在当年因为某些事,意见不合,他们一直都是好兄弟。
特别是在对待子侄这事上,兄弟俩一直都是一致的。
如果让长鸣知道,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不是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暴怒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不管了,他还是把这事告诉他吧。
想到这,顾长春就去打了这个电话。
他以为二弟会暴躁如雷,没想到,他竟是出其冷静。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下来,他只听得见那边粗.重的呼吸声,顾长春喊了一声:“长鸣?”
电话那头,用力地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息着呼吸,好久才道:“大哥,我听着呢。”
顾长春怕他做傻事,劝道:“长鸣,你要冷静知道吗?明华还在那边等着你,那可是明霞拼着生命,给你生下来的,你可一定要……”
“哥,我知道。”电话那边的顾长鸣,已经平复下来心情了,“哥,你先去顺县,我马上过来,帮我……宰了那对夫妻,敢戏耍老子……”
后面就全是骂的脏话。
顾长春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认识的二弟。
刚才那样的平静,反倒让他担心。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
顾长春并不知道,远在北京的顾长鸣,在挂掉电话的刹那,坐在书房里发了好一阵呆。
在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
是一份关于范明华的调查报告。
这一份文件,是刚刚没多久,才送到他手上的。
正是因为有这一份文件,提前给了他平复心情,那边顾长春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才能够那样平静地跟他哥说话。
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他突然拉开了抽屉,那里放着一把枪。
是一把银色的女式手.抢。
上子弹,拉了保险,手.枪被举了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明霞那张明媚的笑容:“长鸣,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叫明华好不好?等把日寇赶出去,咱们中华大地就能够恢复光明。孩子的希望,也是我们的希望,未来的希望。”
“长鸣,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咱们儿子,儿子是咱们的希望。”
“长鸣……”
顾长鸣眼底浮起了红。
用力地咬着牙,手中的枪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手.枪最终还是被他收了起来。
眼底的红慢慢褪去。
恢复了正常。
他拿布慢慢地擦拭着手.枪,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将手.枪又重新放回了抽屉里,又上了锁。
也锁起了心。
……
挂掉电话的顾长春,还是有些担心顾长鸣。
总觉得通话中的顾长鸣,有些奇怪。
怕他出事。
“怎么了?二弟不相信?”见他表情不对,顾伯母问了一句。
顾长春摇头:“我就是觉得长鸣太平静了,他不应该这么平静的。”
顾伯母:“冷静还不好吗?难道你还想他知道这事后,暴躁如雷,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