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一百三十个血池,二层八十三个,三层十九个,四层五个,五层只有两个。
而且那两个血池还都空着。
每个血池里都坐着一个人,正在盘腿打坐,丝丝缕缕的血气不断从血池中进入身体,血池里的血却没见减少,因为有一些弟子正拿着一个个写着名字的玉瓶不断往血池里倒。
那玉瓶的模样,他刚刚才在阎初轮灭掉的那个门派密室里见过。
血池里一层的弟子只有金丹期,二层元婴,三层化神,四层合体,五层空荡荡的血池里并无一人。
谢危怔怔地看着,忽而想起一些门派奖励立功的弟子快速修炼的宝地。
传说那宝地按照灵气的浓郁也分为几个阶层,哪个修为就去哪个阶层,每次从宝地出来都能大有收获,晋阶更是常有的事。
而这……似乎就是血神宗的宝地。
以那些小门派吸纳远古遗族的鲜血修炼之后的精血为灵气,来……蕴养自身。
所以阎初轮说,小门派是被大门派割取韭菜的。
他闭了闭眼,艰难的忍住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冲动,呼吸略微粗重了一些。
他问:“为何他们非要那些人的精血,而不是遗族的?”
阎初轮淡淡道:“看他们的手腕。”
谢危眯眼看去,大部分人的手腕都是被衣袖遮住的,偶尔有那么几个人脱了外套,露出一点手腕的皮肤,隐约能看到半点眼熟的血红色印记。
他喃喃道:“九转血炼诀?他们难道不怕反噬?”
阎初轮想了想,道:“你知道九转血炼诀为何反噬严重吗?”
谢危自然不知。
阎初轮道:“因为血液里的远古血脉浓度在短时间内变高,身体可以在血液的滋养下慢慢变强,神魂却跟不上这速度,最后只有痴傻一条路。”
谢危点头表示理解。
阎初轮伸出一根手指,戳破指尖,一滴血缓缓掉落,滴入了地上一块松软的土壤里。
他看着土里晕染开的一团血,缓缓道:“但若是将遗族的血混入人血中……”
谢危呼吸一顿。
稀释!
那些被吸.精.血而灭门的小门派,只是用来稀释遗族的血,解决九转血炼诀的后遗症!
好歹毒的心思!
阎初轮幽幽笑了笑,“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百个人里能成一个就算好的,我是那个成了的,也是目前血神宗里唯一神志清醒的九转。”
他凉凉地说:“其他的,要么死了,要么疯了,就像那天你看到的那五个人。”
谢危眼里一瞬间略过一丝森寒杀机。
他可没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给阙殷报仇。
而那五个黑衣人和他们背后的人,就是他的目的。
查清楚这里的秘密,把血神宗一锅端了。
他转头看了阎初轮一眼,从那笑容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难以想象这人到底是如何在那样残酷的环境里活下来的,怪不得他一举一动都带着股神经质,杀人于他而言好似稀松平常。
这人,是真正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
这其中他师父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也实在是个谜题。
似好人,却又将徒弟推入深渊;似坏人,又被徒弟如此执着的寻找。
阎初轮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还能穿一道门,够了,他应该就在那里。”
谢危走在他身后,问:“你为何要找他?”
阎初轮没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找他要一个答案。”
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明明抽了我那么多血,明明都害得我差点死了,却还要将我送去青帝学宫,以为对我好了,我就可以原谅他了。”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闭门不见?躲我?我叛出师门,我去拜其他人为师,还是不见我,我寻遍了整个血神宗,唯有这地下我始终进不来,算来算去,他只有可能躲在那里。”
谢危问:“为何这么肯定?”
阎初轮眯起眼睛,幽幽道:“一个仅次于宗主,掌管整个地下生杀予夺的职位,那可是他想了很久的位子啊。”
他倏地停下脚步,看向面前一座封闭的石门,语气轻快地笑道:“瞧,我们马上就要找到他了。”
谢危一伸手拦住他,道:“虽然不想打断你的情绪,但请你控制一下,你的灵力逸散出去了。”
阎初轮深吸口气,把逸散出的灵力强行收回,勉强抑制住激动的情绪,道:“抱歉,有点失控。”
谢危点点头,道:“进吧。”
话落,一步跨出。
眼前空间倒转,下一刻就到了门后的空间。
在看清眼前所见的一瞬间,谢危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一整座监狱。
占据了一面墙的监狱。
一个又一个方形牢狱像是格子一样占据了一大面墙,每一个牢狱里都被铁栅栏分为里层和外层,里层是一只伤痕累累的遗族原形,外层是一个人,只是身上不同程度出现了兽化的现象,那兽化的痕迹和里层的遗族原形一模一样。
谢危就看到一只四尾狐狸躺在里层牢狱地上,外层一个男人一脸痛苦的盘腿打坐,头上长了两只狐狸耳朵,嘴巴凸起变成狐狸嘴,身后也有四条尾巴,但其它部位看着还是人。
这里的牢狱足足有几百个。
几百个千奇百怪的人坐在外间,身上不同程度都出现了兽化的迹象,看起来有些光怪陆离,给人的感觉极为不舒服。
那是一种自然存在的东西被生生切割胡乱拼凑起来的怪异感。
谢危闭上眼,声音看似平静,深处却酝酿着一股极为可怖的风暴。
“他们……在想办法变成遗族?
“血神宗这些年只干了这两件事。”阎初轮道:“如你所见,你可以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谢危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大致已经猜出来了。
变成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