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喧嚣已过,曲终人散时,赵巧云敬了陈庆两杯酒,便微微有些不胜酒力,两名使女将她扶上陈庆的马车。
“阿姑,你不一起走吗?”陈庆笑问道。
“我还要收拾一下,晚点再回来,大官人,你把巧云送回去。”
“放心吧!”
陈庆坐上马车,却发现赵巧云的贴身使女不在。
“阿姑,小满呢?”
“她回去拿外套了,别等她了,你们先回去吧!”
陈庆吩咐一声,“出发!”
马车启动,平稳地向府宅驶去,李清照望着马车走远,心中轻轻叹口气,她苦心积虑地给小徒弟创造条件,在她看来,一只茶壶要配四只茶盏,陈庆身边已经有了三只茶盏,巧云能不能成为第四只茶盏,就看她自己的缘分了。
马车里十分安静,月色时明时暗,赵巧云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软椅上,陈庆望着她精致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惜。
他想起了刚刚初见她之时,那么瘦弱,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她可是堂堂大宋公主,却仿佛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陈庆轻轻替她把脸上的秀发移开,却忽然感觉到一丝冰凉,原来是两颗泪珠落在他手上。
紧接着泪珠儿如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从她微闭的眼睛里滚落,胸膛剧烈起伏。。
陈庆心中一痛,轻轻伸手把她搂住,将她靠在自己肩头,赵巧云伏在陈庆肩头,泪水更是汹涌而出,三年来憋在胸中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泄出来。
陈庆轻轻拍打她削瘦的肩膀,安抚着她的痛苦的内心。
“大官人,我真的不可能吗?”赵巧云抹去眼泪,鼓足勇气问道。
陈庆望着她凄楚动人的美眸,心中一软,点点头,“再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怎么应对朝廷。”
赵巧云乖巧地依偎在陈庆肩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最大的障碍,这不是她不承认就没有了,而是事实摆在那里。
马车渐渐放慢速度,赵巧云的贴身使女小满手中抱着一件大氅,焦虑地探头向这边张望。
“巧云,到了!”
赵巧云立刻乖巧地坐起身,抹去眼角泪水,恢复了正常的恬静。
陈庆暗暗点头,相比赵巧云的懂事乖巧,余氏姐妹还是稍稍任性了一点。
陈庆忽然发现,赵巧云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女秘书人选。
........
汉中已经被陈庆军队完全控制,刘璀率领两万大军杀到汉中,一路关隘的守军望风而降,这些伪齐军待遇差,而且还饱受歧视,现在女真军都被全歼了,他们怎么可能愿为女真军队殉葬?
士兵纷纷开启关隘大门投降,一些将领想阻止,被愤怒的士兵杀死,刘璀几乎是兵不血刃占领了整个汉中。
此时,汉中已经完全被熙河军控制,吴嶙的军队依旧还在剑门关以南,剑门关北面新建的老鹰关原本是伪齐军控制,现在也变成了熙河路宋军控制。
吴嶙的军队已经无法北上一步,这让吴嶙大为恼火,他才派人去京兆送信,要求陈庆退出汉中。
剑门关城楼上,吴嶙远远望着北方,目光凝重。
使者早就去了京兆,但到现在没有看到一点效果,还是陈庆主动写信要求和他面谈,居然要和自己面谈,那使者起到什么作用?
传闻陈庆已经处于一种半割据状态,吴嶙相信确有其事,他自己就感受很深,西军远离朝廷,山高皇帝远,朝廷本来就难以控制,如果军队能够自己解决军俸和粮食问题,那基本上就没有朝廷什么事了,是否拥兵自立,完全就是看主将对朝廷的忠诚度了。
事实上,当朱胜非极度刁难他们的时候,吴嶙也悄悄说服兄长自主决策,不受宣抚司控制,这其实就是拥兵自立的前兆,只不过兄长吴阶不肯接受而已。
刘光世过来夺权时,吴嶙再一次想到了拥兵自立,而这一次是被他兄长写信劝止住了。
幕僚田毅在一旁道:“都统,恐怕陈庆不会把汉中交还。”
“为何?”吴嶙看了他一眼。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汉中作为缓冲,他一定会担心出兵攻打河东之时,我们从后面端了他的老巢,夺取关中和京兆。”
“怎么可能?”
吴嶙不满道:“我是哪种不顾大局的人吗?他去和金兵作战,我在背后插刀,那我岂不是和金国同党?”
“将军或许不会,如果朝廷把刘光世再调回来呢?陈庆肯定会担心这一点。”
吴嶙点点头,幕僚说得对,自己不会,但别人就难说了,尤其是刘光世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陈庆怎么可能不防?
“那依先生之见呢?”
“其实卑职是想说,既然拿不回汉中,那就不用去和陈庆见面了,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人可是盯住都统呢!”
吴嶙当然知道,田毅说的有人是指谁,副将郦琼,刘光世的心腹,刘光世被调走时,却没有把他带走,把他留在了巴蜀,成为自己的副将,也成为自己手下一大刺头。
平时阴奉阳违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的存在,意味着刘光世对巴蜀不死心,还想回来,让吴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