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足人高的柜子,看起来空空荡荡。
阿冻觉得有些冷。
他不太确定这是生理上的感受,还是心理上的联想,毕竟像这样的环境,如果冬天没有空调,只怕是真的会冷。
唐意:“喜欢吗?”
阿冻当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空是空了点,好歹是人住的地方,还有瓦遮顶。
他装模作样地四下踱步,片刻后矜持地喵了一声,便找了个角落趴下了。
唐意唇角微扬,说道:“喜欢就好。”
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流露出某种审视的深沉,只不过此时的阿冻没有发现。
他还在感叹自己终于有了借宿的地方,高兴之余又有些忧愁,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报答这位好心人。
*****
夜深。
基地内十分安静,只有沿街巡逻的守城卫兵踩过石子路面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
唐意结束工作,终于洗漱上床,回头望了角落一眼,发现小家伙安安静静蜷缩在角落,不知是不是感到有些冷,几乎要团成一个毛球。
夜岚城所在的地理位置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能够上升三十多度,到夜晚却可以降低至十多度。
唐意想了想,拿了件衣服给阿冻盖上。
到半夜三更时,一直保持浅睡状态的他忽然听见了某种细微的动静,像是脚掌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轻轻朝自己走来。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
屋子里并没有别人,会动的只有那只猫。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原本已经趋近于无的污染物波动又像是从沉睡中复苏过来,存在感越来越强。
唐意心想,终于是要来了吗?
污染物终究还是污染物,摆脱不了骨子里对血肉的进食欲求。
他有些许失望,更多的却是意料之中。
从枕头下取出手术刀,他静静等待着对方靠近。
如果动作利索的话,直接命中神经中枢,应该可以给这家伙留个全尸,泡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
这是唐意早就已经想好的处置方式。
小猫咪毕竟是特别的,先留下来放着,以后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
床褥突然窝陷一处。
紧接着是持续好一阵的窸窣声响,那家伙应该是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正在朝唐意的方向爬动而来,但由于被子重量的关系,似乎有些费劲。
不知过了多久,毛茸茸终于碰到了唐意,像个小火炉般,又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也就在这一瞬间,唐意掀开了被子,银色手术刀在黑暗之中犹如鬼魅,闪电般锁定了迷迷糊糊的阿冻。
只要再多半秒,刀锋便会切开他的皮肉。
唐意却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阿冻才刚钻进被窝就被掀了被子,那一刹那带起的冷风让他不由得哆嗦,低声抱怨道:“好冷啊……”
唐意:“……”
唐意表情古怪:“你说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是人类通用语?
阿冻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内心感受——他伸出爪子左右摸索,很快碰到了被唐意掀开的被子一角,然后往回拽动,试图盖到自己身上。
由于被子的分量相对阿冻现在的娇小体型来说有些沉重,他拽的时候还花了不少力气,若不是因为吞噬了那只猫形污染物的部分血肉,很可能就已经维持不住拟态。
但他全程还是半睡半醒,眼睛甚至都没有睁开。
唐意沉默片刻,难道这家伙爬上床,只是为了盖被子?那件衣服不够保暖吗?
阿冻用实际行动印证了唐意的猜想。
只见他在无意识中慢慢挪动,不一会儿便将自己彻底藏在被子里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鼓包。
唐意:“……”
唐意脸上神色变换,忽然再次掀开被子。
然后他就看着阿冻又一次迷迷瞪瞪拽回,甚至还吸取教训,用四肢压着边,倔强地将自己裹入其中。
唐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荒唐,也有些好笑,更有些无语。
但他最后就这样躺了回去,与阿冻分享同一张被子,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整夜相安无事。
在那隐隐约约的潮汐浪涛声中,唐意发现自己居然休息得不错,仿佛回到年幼之时,在岸边吹着徐徐海风入眠。
阿冻则更是相当满意。
他可以很确定地说,这是自从变成污染物以来睡过的最好一觉。
除了最开始有些冷以外,既没有各种扰人清梦的咆哮嘶吼,也没有不时弥漫而来的古怪气味,柔软的被窝是任何岩石、树叶又或者金属铁板都无法比拟的……等等,柔软的被窝!?
阿冻猛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睡在最开始的角落里,而是躺在好心人的床上!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却不太记得昨夜是怎么回事了,但想来自己睡相那么好,也不大可能是主动爬上的床。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好心人不忍心见他睡在地板上,特意将他抱了过去!
这样想着,阿冻便越发感动,迈着小短腿走向坐在床边的唐意,喵喵叫了几声。
唐意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阿冻使劲蹭了蹭他的手,表示感谢。
唐意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神色,说道:“你要感谢我?”
阿冻在心里点头,这是必须的!
唐意状似随口说道:“我也不要别的,你说声谢谢来听听。”
阿冻心想,这还不简单吗?正要开口,他却忽然记起自己的猫设,一声谢谢顿时卡在喉咙里,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唐意垂眸打量了他几眼,轻笑一声,将他捞起来:“给你找点吃的。”
阿冻顿时欢呼雀跃。
就在下楼的时候,唐意的手机铃声响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在屋外敲门,动静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吵闹,又可以让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