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回答,“我去研究中心找了他,他也是说这里有核心。”
陆听寒摸了摸时渊的头。
天空还未放晴,远方还有蝴蝶在飞舞,至少基站附近是安全了。
陆听寒和其他军官交代着什么,时渊在旁边等着。然后他们两人出了车库,并肩走在绿皮电车间,脚下是一滩滩水洼,水上浮着油一般七彩的光,蝴蝶从雨水中来,又回到了水里。
时渊想到了一句话,他从陆听寒书上看到的:【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他透过电车的玻璃,看到一排排座位。
他曾无数次坐电车前往4号高塔,早晨车上很多人,没什么交谈声,好几个人总是挂着黑眼圈打呵欠,他会在【嘉区站】下车,踏着晨曦开始一天的工作,然后搭乘电车,和下了班的人们挤在一块,每到一个站点,都有一群人回了家。
基站这里有这么多车,总有好几辆是他坐过的。现在电车停在这里,整整齐齐,以后也不会动了,这里是联盟电车的起始站,也是它们的坟场。
时渊伸手,摸过电车的外壳。
一片雨水的冰凉。
而陆听寒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一队战士紧跟着他。他鹰隼一般的目光打量周围,时渊知道,他又在揣测怪物们的行为了。
突然,陆听寒停住脚步。
他在一把步/枪旁边站定了,问时渊:“这里是不是……有过什么东西?”
这是那名女性战士感染的地方,时渊回答他:“有个人在这里感染了,我吓跑了她。她应该跑得很远了。”
“不,”陆听寒看着地上的雨水,半只蝴蝶落在地上,虚弱地颤动翅膀,“她还在这里,就在附近,而且受伤了。”
时渊什么都没感受到。
他又一次体会到,陆听寒对怪物来说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陆听寒顺着地面水痕,七拐八拐,追到基站最边缘的一个废弃车库。
车库大门破了一半,里头停满了维修用车辆,有小卡车也有叉车。几只死去的蝴蝶落在门口,风吹过,它们化作了水流。
陆听寒比了个手势,身后的战士们鱼贯而入,四处搜寻。而他也持枪走进车库,时渊跟着他,他们去到了车库二楼。
二楼陈旧,放了许多纸皮箱,挂了好几张蜘蛛网。几名战士上来搜寻了,正挨个检查箱子。
陆听寒踩着地上的水流走,闲庭信步般到了一个小隔间前,带着白手套的手落在门把手上,说:“在这里。”
战士围了上来。陆听寒压下门把手——
“吱呀!”铁门艰涩地开了。
屋内窗户的玻璃碎了,一阵对流风乍然吹来,携着屋檐窗台上的水汽,拂过众人面庞。苍穹暗沉,但比起屋内到底是亮的,一点鱼肚白浮在天边,映照着屋内的人影。
蝴蝶翩翩起舞,每一只都精致如艺术品,身披蝴蝶长袍的女人身向窗外,踮脚,似乎要摸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猛然回头。
她的瞳孔完全消失了,唯有流动的色彩。
“……”她张了张嘴。
一个弹孔出现在她眉心,溅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大片大片的、多彩的雨水。
雨水喷溅在墙上,她缓缓倒地,一只白蝴蝶恰巧降落,吻在她鼻尖。很快所有蝴蝶也一起死了,敛着翅膀坠地,它们和女人一齐化作了水流,淌向众人脚下。
“这里安全了。”陆听寒说。
旁边有个战士犹疑道:“她……她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感染者是没有语言能力的,也不会沟通。”陆听寒说,“多让她活一秒钟,她就会开始攻击我们了。”他扫了一眼那战士,“去楼下让他们别搜了,回7号车库。”
“是!”战士不再犹疑,敬了个礼,小跑着下楼。
二楼就剩时渊和陆听寒了。
时渊知道陆听寒说的是对的,那女人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将人类视作猎物。他却想起,女人探身向窗外不知要够什么东西。他走到破窗边,探头看去——
他的眼睛被微光点亮了。
他看到了一朵方才绽放的雪见花。白色花瓣沾了几点雨水,斜斜开在缝隙的泥土中,娇嫩欲滴,雨后的风中有它的淡香。
她想摘一朵花。
平日时渊是喜欢花的,现在他想,不如让这朵花留在这里。或许某一天,还会有蝴蝶亲吻它。
他问陆听寒:“刚刚那个怪物在想什么?她也在想家吗?”
陆听寒走到他身边:“嗯。”
“她说我是‘灯塔’,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走马灯,死前说出了呓语,我见过这种情况。”陆听寒说,“可能也有别的含义,我们会弄明白的。”他顿了一下,“至少你会弄明白的。”
“好吧。”时渊说,“通讯还没有恢复吗?”
“没有,我准备派人去数据中心,手动开启权限。”
“能成功么?”
“总要试试看的。”
车库里,搬运工作还在紧张进行。
他们并肩而立,眺望远方。
一辆辆绿皮电车沉默着,远处是城市街道,能源塔、太阳能板和白色风车。荒原上巨大的风暴云正在接近,它铺天盖地,摧枯拉朽,放在古时想必会被诸多壁画刻录,称之为天灾亦或者神罚,风阳城就像是狂浪中的一叶扁舟,就要被淹没。
时渊拉住陆听寒的手。
云中闪电一团团热闹地炸开,姹紫嫣红,浮翠流丹,争着要夺人眼目。他问:“那像烟花吗?”
“嗯。”陆听寒回答,“很像。”
“真好看呀,和我想象的一样。”
陆听寒没答话,低头,亲了亲时渊的侧脸。
风从破窗子呼呼吹进来,带着潮意,又一轮落雨要开始了。
雪见于风中摇曳,他们在废弃车库里手牵着手,看城市与云中的烟花。
在街道尽头,倾轧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