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中心的人员被疏散了, 执法小队来到邬正青的房门口。
房门没锁,队长比了个手势,队员破门而入!
然而——
房间里空空如也。
在其他人检查床底和桌下时, 几名战士持枪,对准不同方向。这小房间一眼看得到头,唯一的视觉死角是阁楼。
队长在掩护中爬上楼梯,看到阁楼有几本散开的书籍, 星球模型刚从收藏柜中被拿出来,一个背包放在地上, 里头刚装了两张宇宙海报。
地上落灰,有几个新鲜的脚印。
种种迹象表明, 这里的人刚走。
“……”队长无声地骂了一句。
他们又把整个福利中心,掘地三尺地搜了一遍,确定人已经不在了。
“我们看着他进来的。”一名战士说,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和一台电梯, B队一直在外头守着, 没看见有人离开。”
“真他奶奶的是见鬼了。”队长骂道, “这人怎么就好端端地飞走了?”
战士犹豫了一下:“阁楼小天窗确实是开的。我们看过了, 窗外没有落脚点, 也没有人坠亡。总不可能他真的有翅膀吧?”他干巴巴地笑了。
执法队收队走人。
临走前,他们告诉工作人员:“如果看到那个叫时渊的人回来,立刻通知执法队。”
王妤难以置信, 追问道:“他干了什么事情?”
队长回答:“他涉嫌一级谋杀, 其他细节我不能向你透露。”
“谋杀?怎么可能!”王妤的眼睛瞪大了, “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有没有罪, 是法庭该思考的事情。”队长冷冷道, “我们已经拿到逮捕令, 只负责执法,把嫌疑人捉拿归案。不论你多不相信,不要以任何方式接触他,这是为你自身的安全考虑。”
王妤的脸色比纸还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该明白。”队长临走前这么说,“我们见过太多例子,不知道多少受害人,在遇险之前都相信凶手是好人。女士,祝您平安,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他转身要走,突然死死皱着眉头。
“怎么?”王妤问。
“……立刻撤离。”队长说,“所有人立刻撤离。刚刚监测中心确认了,在这座塔里……出现了0号深渊的感染波长。”
0号深渊又出现了?信号怎么会在城中,会在这里?
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众人恐慌又一头雾水,在执法队的指挥下,4号高塔暂时清空了。
王妤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思绪混乱。
陆上将知道吗?是他下令逮捕时渊的吗,还是他根本不知情?她想,明明时渊一直和陆上将待在一起啊,怎么、怎么就发生这种事情了?。
然而,她脑中又闪过第一次见到时渊的场面——
高低错落的森林中,月光凄凉,蜂王高速振翅,而时渊向它伸出了双手。
蜂王向时渊张开六足,想把他圈起来。
那像是捕食,又像是一个拥抱。而时渊的神情平静,仿佛怪物才是他的同类。
电车来了,王妤上了车。
一堆刚疏散的人挤在车上,她艰难地掏出手机,犹豫再三,给时渊发了一条信息:【你还好吗?】
没有回复。
与此同时。
头生恶魔角的少年躲在巷子里。
执法队破门而入时他在阁楼上。他向来怕人,第一反应就是伏低身子,偷偷打量。
他看到了五六名战士,还有他们手中冰冷的枪械。
时渊不懂出了什么事。
可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出自本能的直觉。这种直觉让雀鸟归巢、野兽寻血,也让它们闻风而动。他明白事情不对劲,而且,这帮人肯定是奔着他来的,带着极强的、他必须回避的敌意。
他绝不能被他们抓住。时渊见过那些战士对敌人有多果决,万一……万一他们知道了他是怪物,肯定会下死手。
他还没向陆听寒坦白,他还不能死。
唯一的出口就是天窗,在队长上来之前,时渊化作黑雾逃跑了,躲在了远处的巷子里。
可接下来该做什么,时渊完全不知道了。
他就这样待了五六分钟,还没理清楚思绪,就听见脚步声靠近。
整个片区的巡逻队行动起来了,和执法队一同行动,这里不再安全。如此声势浩大,他肯定惹了很大的事。
唯一安全的地方……唯一绝对安全、没有人的地方,是荒原。
脚步声越发靠近,伴随着无人机的嗡嗡声。
时渊站起身,再次化作黑雾奔向城外。
他许久没出过城,城外陌生又熟悉。天空依旧绮丽,浓郁色彩如油画,杂草依旧乱糟糟的,几只虫型生物惊恐逃跑,他没有跑多远,来到了最近的一片矮树林中,坐在树墩上,发了一会儿呆,拿出手机。
他想给陆听寒发信息。
明明陆听寒是联盟上将,是最想杀死怪物的人,他不惜一次次奔赴前线、不惜师生反目都要守住城市,决心可鉴;明明时渊还不清楚,这逮捕证是否由陆听寒批下,陆听寒是否误会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真相;明明他不该暴露自己的动向……
时渊依旧打开了陆听寒的消息框。
光标跳动,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陆听寒回复他:【晚安,等我回来】
时渊难过地蜷起尾巴。
他想来想去不知道要说什么,打了一行:【你在哪里啊?】
没发出去,他又删掉了,换成:【有好多人要抓我,我好害怕呀】
他又删掉,最后只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句:【陆听寒,我能不能见一见你?】
他鼓足勇气摁下发送键。
消息弹出去,提示符号转了两圈,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时渊愣了一下,又发了一次,还是红色感叹号。
这里是荒原。
没有信号塔,没有车队的军用信号发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