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可能】
“时渊?时渊!”似乎是陆听寒在叫他。
巨狼停止进食,扭头看他,舔了舔猩红的齿;鸟群不再振翅,白雾一般大片地下坠,撞向大地,死后黑漆漆的眼睛全都望向时渊。
好似时渊梦到“号角”死亡的那一天,它们眼中都闪着光芒,畏惧又狂热。
它们说:【赋予我们力量吧】
它们说:【我们将为您征战,直到世界终结,群星湮灭】
它们说:【直到我们……】
巨大的阴影笼罩上心间。时渊握着蝴蝶水晶,太用力了,掌心划出几道口子,渗出血来。
——他突然想起这熟悉的振翅声,来自哪里了。
这是……
“时渊!”
额前一重,时渊回过神来。陆听寒和他额头贴额头。他的皮肤在发烫,肌肤相贴,传回来的冰凉触感让他轻轻一抖。
脊椎窜上细小的电流感。
“看着我。”陆听寒说,“看着我,深呼吸。”
时渊的眼中泛着水雾,茫茫然一片。
“看着我,”陆听寒摁着他的头,语气少见地急切,“你不会有事的,医生马上就到。”
时渊定定地看着陆听寒。
嶙峋的黑水晶闪着妖异的光,蝴蝶的亮蓝色几欲挣出。
他们谁也没意识到,空中的感染数值在提高。城外,荒原喧嚣,屋内,来自原始的本能骚动难耐。
再怎么伪装,怪物依旧是怪物。
今夜是怪物的狂欢。
时渊舔了舔虎牙,轻声说:“我想……”
我想感染你。
就像是落叶归根,命运垂下幕布,万物终会迎来末日。人类的一生短暂,如果变成怪物,基因从有序迈向混乱,变异无时不刻都在发生,那么他们也不会受限于寿命。
近乎永生,从此再不会有生离死别。
世界很残酷,让我们一起在烂泥和白骨里永生吧。
时渊反手抓住陆听寒的肩,很用力,指尖几乎掐进了肉里。长尾鳞片在黑暗中摩擦,发出金属般的声音。
【感染他】
本能在叫嚣。
【你不是最怕孤单吗?感染他,他就永远是你的了】
时渊目不转睛,直视陆听寒,尾巴尖轻轻晃动。他突然一埋头,咬在了陆听寒的肩上!
……
车队行驶在高林中,狼爪把头探出去,嗅闻风中的气味。
“有闻到什么吗?”鹿角问他。
“全他妈的是虫子的腥味。”狼爪说,“它们疯了吗,还是我们捅了虫子窝?”
“谁知道呢。”鹿角擦拭着手中的霰弹/枪,“反正来一群我们就杀一群,我刚想试试□□。”
10分钟后,车队停了下来。
鹿角支起身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通讯终端中传来邢毅峰的声音:“第2小队下车,去车队前方。”
鹿角和狼爪对视一眼,下了车。地上是落叶和虫子尸体,铺得好像诡异的地毯。异变虫类的寿命往往不长,经常大批死去,他们的军靴踩上去,叶子和虫尸嘎吱作响。
还没走到车队前方,他们就知道车队为什么停下了。
——巨大的两棵树之间,挂着一幅干瘪的皮。
干皮是黑色与黄色的交织,足有几十米高,挂在树枝上,随风飘扬。
隐约间,诡异的黑色晶体映着天光。
“……他奶奶的。”狼爪喃喃说,“这是什么怪物留下的?”
五个研究员正在采样,邢毅峰持枪在旁边守着。
脖子上长着蛇鳞的战士说:“这是紫灯虫留下的,我绝对不会认错。”
狼爪问:“那玩意还会蜕皮?”
“强大的个体是会在生长期蜕皮的,因为它们体型变化很大。”蛇鳞回答,仰头看向那张干皮,“但是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一张皮……实在太夸张了,它本体得有小山那么大了吧。”
“我们绝不该和它正面对上,不会有胜算的。”邢毅峰说,“我把情况告知指挥中心了,他们会指引接下来的路线。”
“确实不可能有胜算。”蛇鳞目不转睛地看着干皮,蛇一般的竖瞳像盯上了猎物,“不过,让我很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张皮上有大量焦灼的痕迹。”
“可能被火烧到了吧。”狼爪说。
“不,不对,不是的……”蛇鳞喃喃,“紫灯虫不怕火,蜂王和蜂后都是趋暖的,被火烧了也只是外壳会变成深色,不可能造成灼伤。我怎么觉得……”他犹豫了好几秒,“这像是‘虹剑’打出来的?”
“虹剑”是联盟的天基激光武器,曾摧毁了东南前哨站,和袭击哨站的啮齿生物感染群。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狼爪直接绷不住了,笑出声,“怎么可能有生物能在那种攻击下活着?这是神仙吧!之前那个特殊感染生物叫啥,哦对是叫‘热飓风’,它正面吃了一发‘虹剑’,皮肉都没了,就留了四分之一的骨架——这已经够变态了。要真有这样的东西,来一个城市就灭了。”
“也是啊。”蛇鳞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大真诚的笑,“是太扯淡了一点。”
“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是什么?是紫灯虫的蜂王还是蜂后?”狼爪问。
他突然顿了一下。
他的听力灵敏,似乎听到了……某种昆虫的振翅声?可它太快太轻了,让他以为是个幻觉。
“蜂后,你看它翅膀部分就知道了,比蜂王要多两对。”蛇鳞用枪口虚虚指了个方向,“诺,就是那里。”
狼爪顺着看过去,没等他看清楚,林间就传来嘎吱嘎吱声,那是鹿角踩着一堆虫子尸体回来了。
“那么急干什么?”狼爪说,“你撞见那只蜂后了?”
鹿角却不搭理他,神情肃穆地走到众人面前,张开手——
细链条垂落,一块铁皮牌子在他手中晃着。这是联盟战士俗称的“狗牌”,上头写了每人的名字与编号,在牺牲者没办法马革裹尸回到城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