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当然适合男主角,抛开演技不提,他身形高大,面部棱角分明,在舞台灯下显得深邃。他和秦落落常常出现在海报的正中,俊男靓女,看起来很养眼。
反观夏舫和程游文,就没气场。
夏舫太瘦弱,长相是机灵讨巧那一挂的,不大像主角;而程游文比他还不像,他的脸色常年惨白如鬼,经常咳嗽,腿还残疾了一条。
程游文站在原地,看着时渊说:“我喜欢写感情戏,也很擅长写,爱情是我剧本里很关键的一环。我写剧本很多年了,也喜欢秦落落很多年了,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演一次男主角,能和她在台上演一出爱情戏。”
他又笑了笑:“但是,我不行啊。我这副身体怎么能演男主呢?你看我写出过那么多那么好的爱情,最终都是别人的。”
时渊:“秦落落和沃尔夫冈……”
“不,剧本归剧本,他们是普通朋友。”程游文讲,“还有另外一点,因为感染后遗症,医生说我活不了多长,最多十几年吧,手术也救不了。所以我说时机很重要,如果我在被感染前就认识她,那我肯定早就上了。”
时渊顿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程游文看着愣怔的时渊,说:“只有沃尔夫冈和谢中尉知道,现在加上了你。你不用想太多,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我们还有时间,还能一起演戏。”他捏了捏时渊的肩膀,笑了,“她是女主角,总有一天会有天降王子把她娶走的,我做个小观众就好啦。”
写了那么多故事,终归不是主角。
程游文语气洒脱,眼中却满是遗憾。连时渊这只小怪物都看出来了。
之后的两天,时渊陷入了困惑之中。
他觉得人类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
如果他是程游文,他还是会告诉秦落落的——他喜欢什么东西从来都不加掩饰,喜欢花就是喜欢花,喜欢摸头就是摸头,喜欢他的人类就是喜欢他的人类,坦坦荡荡,一清二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程游文因为自己的残疾而退缩,而时渊从不因为自己的……物种而自卑。
这就是区别!
时渊思来想去,努力理解人类,又觉得程游文有点道理。
他还问了夏舫,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会不会直说。
夏舫正在清理剧院的花瓶,手拿一朵半枯的玫瑰,惊奇道:“你怎么讨论起感情问题了,和你的陆婷婷闹矛盾了?”
“不是。”时渊说,“我只是在思考。”
“这有什么好思考的。”夏舫说,“有没有真爱都无所谓,钱才是最重要的。我泡过那么多男人,从没有一次动心过。”
时渊问:“为什么呢?”
夏舫回答:“因为我不相信故事有完美结局。现实不是剧本,也不是小说,就算有真爱又怎么样?我们都会被怪物杀死的。”他指着玫瑰花,“你也养过花。像这朵玫瑰,它会枯萎,所以它的美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很快都会死,所以我们的挣扎也是毫无意义的。”
他把玫瑰丢进垃圾桶:“及时行乐才是真的。时渊,我要有你这张脸,整个拾穗城的男人都是我的。”
这是时渊没见过的东西,他想象了一下:“哇,好多,你们会一起交/配吗?”
夏舫:“……”
夏舫发出了和吕八方一样的感慨:“……时渊,你还是有点吓人的。”
第三天,时渊下班时,在剧院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男人名叫段牧,是时渊在食物分配处认识的人,他们加上了联系方式。此时,段牧一身休闲西装,发型是精心做过的,文雅而英俊。
“你好呀。”时渊说,“真巧。”
段牧露出个笑容,彬彬有礼地邀请他去附近的咖啡店。
自从演戏以来,时渊被各种人示好过:搭讪的、给他送花的、塞情书的、在剧团打听他的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都有,倒也不是多了解他,无非被他那张脸勾得神魂颠倒,见色起意。
异变者外貌特殊,难免会被一些人顾忌。但事实证明,只要足够好看,一切条条框框都不存在。
时渊没兴趣,一下班只想回家找陆听寒,没空管他们,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他求偶——在荒原时,就从没有怪物看上过他。
毕竟,他不会张开羽毛跳舞,不会发出鸣叫,不会收集亮闪闪的宝石,更不会筑巢。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好看,毫无竞争力。
大概人类的审美是不同的。
段牧是熟人,应该不是向他求偶的。
时渊想了想,跟着他去了咖啡店。
两杯热摩卡,香气浓郁。
段牧主动和他聊起了自己。
他是一名模特。
他说,这年头没人关心时尚了,可他就是想当模特。从名不经传的小模特一步步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他最近还在两家杂志上了封面,总算熬出了头。
他说,他很喜欢看舞台剧,野玫瑰剧团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他觉得能坚持梦想的人都很了不起。
时渊认真听完了,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之前不知道模特的工作是这样的。”
“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段牧挺高兴的,连眼睛都亮了几分,“你要是有兴趣,下次可以讲给你听——你之后什么时间有空呢?我能不能再请你喝一杯咖啡?”
时渊和他约了,下周二再来这里。
他在咖啡店就待了半小时,回到家,陆听寒已经在沙发上看书了。
时渊窝到了他的身边,满意地要到了摸摸。
陆听寒问:“怎么回来晚了?”
“有人请我喝了咖啡呼噜噜。”时渊惬意地眯起眼睛。
陆听寒一手摸他一手还在翻书页:“哪个?”
“他叫段牧,是个模特。”时渊说,“就是我在分配处认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