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舫拽住了。夏舫说:“姑奶奶,大小姐,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别跑了——而且你又扮陆上将,程游文肯定要骂你不学好。”
“骂就骂吧!”特蕾西笑,“他天天骂我!”她使劲地笑,笑到浑身抖动,笑到喘不上气,鼻尖和嘴唇都是青白色。
——这样子实在不寻常。
仔细想来,她之前都是挺文静的,哪有这种亢奋好动。
夏舫揪着她走了,时渊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他们从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走廊尽头有间小屋子,推开是粉红色的墙纸和儿童床,白纱窗帘,几个布偶玩具放在床头,毛绒小熊用漆黑的眼睛温柔地注视来者,彩虹小花扬起笑脸。
这是特蕾西的房间。
夏舫让她坐在床边:“姑奶奶,安生休息一会吧,脸都白了啊。”
“我不要!”特蕾西抱着小熊,“我还想玩游戏!”
“我不是陪你玩了吗。”夏舫头都大了,“你都‘杀’了我多少次了。”
特蕾西的眼睛转了一圈,突然看向时渊:“你也是个怪物!我也要杀掉你!”
时渊想了几秒钟,跌坐在地上:“啊我死了。”
特蕾西顿时眉开眼笑,夏舫趁机把她卷进了被子里。她的脸色惨白,被逗开心之后,很快就沉沉睡去,嘴里还梦呓道:“陆上将会杀掉所有怪物的……”
时渊跟着夏舫出门。
夏舫掩上门,说:“看不出你还挺会哄孩子的。”他叹了口气,“我要去阳台透个风,你一起来么?”
他们来到阳台,倚着大理石栏杆,把纵横交错的街道收于眼下。
夏舫拿了根烟出来点燃,叼在嘴里:“她没吓到你吧?”
“没有。”时渊老实回答。
“都是感染后遗症的问题。”夏舫咬着烟,有点口齿不清,“她被猫类给感染了,有时候就会这么神经质,开始上下疯跑——你见过夜里跑酷的猫吧?”
时渊摇头。
“反正就是时不时会发疯一下,她身体不好,总是往医院跑,上半年还住了三个月的院,再这么疯闹,身体怎么可能顶得住?你看她跑一跑,嘴唇都白了。”夏舫叹了口气,“就是可怜我了,拿着那么点工资,烟都只能抽最劣质的,还要帮忙看孩子。”
时渊犹豫了一下:“感染后遗症那么严重?”
“是啊,不是谁都能当异变者的。”夏舫说,“你看程游文也是,瘸子一个,拖着他那羊蹄子走都走不起来,冬天的时候就更惨了,天天咳嗽,跟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要是哪天他把自己咳死了我都不会意外。”
他看了一眼时渊,又说:“像你这种没后遗症的,真的是少数。你太幸运了。”
时渊想了一会,问:“程先生不喜欢陆听寒么?”
“啊?”
“你刚刚说,‘你又扮陆上将,程游文肯定要骂你不学好’。”
“哦,你怎么记得那么清。”夏舫弹了弹烟灰,“他确实不喜欢上将,听一次他的名字就要骂一次。”
时渊:“为什么呢?”
夏舫看向他,目光沉沉,突然问:“你知道陆上将当过深渊监视者吧?”